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其实这样的话詹藜不是第一次听到脸,只要这个王敦林和陆爷爷出现在一个场合,就必然会迎来这样的冷嘲热讽。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这样,总会上心的。
陆文的造诣有多高,脾气就有多怪,可是对詹藜,那是没话说的。
这么多年,同辈人的徒弟纷纷崭露头角,接过师父的衣钵,将自己的师门发扬光大。
而詹藜,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大家都说他性格怪癖,技艺高又如何,收不到徒弟,后继无人,技艺失传。
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这些话肯定刺痛过他,但是詹藜不想走到灯光前,他就一句话也不说。
木雕,本来就注重传承,而陆文的技艺,无人超越,无人模仿。
也许,她该站出来了。
以前是因为年龄太小,陆文想让她长大一点,长大了之后又因为詹父的事情,她想复仇,不便出现在公众场合,而现在,是时候了。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就在想,到了医院才堪堪回过神来。
抬脚还没有走到医院住院部,地面斑驳的水印倒映出一个高大的黑影,她下意识地抬头,却看见肖宁渊站在那里。
明明是不远的距离,詹藜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着急、难过、委屈、松一口气,亦或是别的什么。
她乍然想起今上午的会面,心情变得有些紧张。
很多时候她的情绪都后知后觉,只是这一刻,她很清楚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肖宁渊向她走近,身上还穿着上午见面时的衣服。
“对不起。”万万没想到,迎来的是这句话。
詹藜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要不是我出国,我......”
我应该可以帮上忙,不至于让你沦落至此。
詹藜身形一顿,状似轻松地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来大概有些恶心,其实那时候,她是怨过肖宁渊的。确实,要是肖宁渊在的话,她真的不至于如此。
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思想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肖宁渊没有帮她的义务,她不能因为没能力报仇,就将气撒在旁人身上。
“我当时,其实没决定出国,我觉得你分手说得决绝,我觉得你不在意我,我赌气,不联系你......”
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种事。
细细听着,肖宁渊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詹藜有些动容,一边感动却一边冷漠地想:没决定出国,早晚也会决定出国的,肖宁渊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能重回肖家核心权利的机会。
“没关系,都过去了。”
喜欢肖宁渊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质疑人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
其实过没过去,显而易见。
肖宁渊心头仿佛有一万句话想说,张张口却无从说起。
因为现在说一切都晚了。
太晚了!
他能做的,就是帮她报仇。
而之前,他还以此要挟詹藜跟他结婚。
他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