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原野和三三两两的村落连接着城市。
明明相隔不远,远处的公路却像是将城市和乡村分成了两个世界。
“诶呦,我这老胳膊老腿呦。”
王老慢悠悠的溜达到村口,像往常一样吧嗒吧嗒的抽着那根陪了他几十年,不知道修过多少次的旱烟。
工厂建在了县旁边,村子附近的土地都是用来种的,新招的村里工人不得不早起坐着大巴一路赶往县里。
“老王,”一个和王老岁数差不多的人拄着拐杖走到王老身边,弯着腰扶着膝盖缓缓坐下:
“又在这等孙子呢?”
“嘿,这不是怕那小子路上摔一跤,又和小时候一样拿石头砸自己腿嘛。”
王老嘿嘿一笑调侃道,但他混浊的眼里还是藏着一些担心。
“没办法哦,人家孩子有更好的出路你总不能不让人家出远门吧。”
李老的拐杖在地面上摁出一个小小的土坑,他眯着眼认认真真的盯着他能看到的土路的尽头,期盼着那辆破烂的大巴车能早点回来。
“咱们现在还是得帮孩子们努努劲,争取在县里有个住处,别天天跑里跑外的,又累有麻烦。”
看王老吧嗒着嘴里的眼不说话,李老抖了抖拐杖头打了一下他的脚。
两人沉默的坐在村口,他们送自己的儿女离开村里,临终又要送自己残疾的孙儿离开,不舍但又无可奈何,县里好歹有个厂子,有个政府能保障孩子活着,穷乡僻壤的田里,万一他们冷了热了怎么办,自己终归是要离世的。
乌乾坐在炊烟下,默默的看着公路另一侧的烟囱,她第一次不太清楚工厂的到来到底对村民是好还是不好。
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乌乾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乌父的消息。
“闺女,明天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去接机吗?咱们市降温了,回来时候记得多穿点,我给你寄的那件羽绒服,还有那条秋裤都套上啊。”
乌乾苦笑,她这个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了,隔三差五就给自己送衣服送吃的,每天都得问她冷热吃住。
乌乾摁着键盘,第一次哭笑不得的打字:
“不用了爸,明天我自己打车回去,市里还没到零下,不用穿太厚,你注意身体就好。”
破烂的大巴车载着一群大包小包的人停到了村口,司机被夕阳晒的有些不耐烦,但是却意外的没有催这站下车的人。
拄着拐杖的或者没有胳膊的人裹着补丁棉衣互相扶持的走下车,欧有一两个歪着脖子的人看不清路的人被背下来。
“小乾啊,开饭了,一块过来吃点不?”
大娘吆喝了一句,用铲子把铁锅里的菜单盛出一碗放出来,等着乌乾回来吃。
乌乾在这呆了近一年,明里暗里帮了村里许多忙,又是建厂子又是改残疾院,忙了许久没回过家里,村里人也都对她抱有善意。
“诶大娘,我来了。”
“今天回来的还挺早,正好热乎的,赶紧趁热吃吧。”
大娘把手里的瓷碗塞到乌乾手里,还悄悄往里放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