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齐王和太子余党的慌忙逃窜,此时的太极殿却显得十分热闹,秦王府众多属官与跟随秦王的六部官员,齐聚太极殿,李世民则以李渊的名义大肆封赏有之功臣。
“门下!命长孙无忌为太子左庶子(太子属官,正四品上,设两人),命杜如晦为太子左庶子,右仆射萧瑀为左仆射(唐代官职,从二品,也可以称为宰相,左右仆射使中书省的副官,因为李世民做过中书令,此后不设由副官左右仆射代领成为宰相,而且是当之无愧的宰相之首),高士廉为太子右庶子(太子属官正四品下,设两人),房玄龄为太子右庶子,门下省侍郎王策,调任工部尚书(唐代,正三品官衔)!”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李世民当任太子,秦王府旧人通通被提拔为三省六部重臣,可李渊也随之被架空。
而王策也从一名正四品上的门下省侍郎摇身一变,变成了工部最高长官,“工部尚书!”。
“恭喜啊,萧相!”
“恭喜啊,王尚书!”
秦王府的府僚们,纷纷对着曾经的同僚恭贺道。
在众人都互相恭贺的时候,王策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李世民不禁好奇的问道:
“王策?你在想什么呢?”闻言,王策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随后笑着反问道:
“那殿下在干什么?”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孤,再看他们相互道贺”
闻言,王策微微一笑,说道:
“殿下,是在想一个人吧!”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不错,你猜猜孤在想哪个人?”
“想必是魏征,魏玄成(魏征的字)吧!”,闻言,李世民笑着用手指指着王策,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向众人问道:
“你们还记得魏征吗?”闻言,众人皆是一愣,房玄龄反应过来问道:
“使太子洗马魏征?”
闻言,李世民点了点头,问道:
“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闻言长孙无忌说道:
“他三番五次的想帮助前太子李建成致殿下于死地,当杀!”,听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又转头看向房玄龄说道:
“你怎么想?”闻言房玄龄思考片刻后说道:
“魏征多次害殿下身处险境,确实当杀”听完李世民又转头看向杜如晦和高士廉与王策,萧瑀问道:
“你们怎么看?”闻言,杜如晦捋须说道:
“魏征却有才华,可多次欲害殿下,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应当杖责八十,随后流放岭南(广东,海南一带,那个时候还是蛮荒之地,当地土著和少数民族较多,是唐代流放重犯的地方)”听完杜如晦的建议,李世民看着,高士廉和萧瑀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看?”闻言,高士廉与萧瑀对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李世民听罢,便看着王策问道:
“那你呢?”闻言,王策微微一笑,说道:
“殿下,在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罚魏征,为何还要问我等呢?”。
闻言,李世民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对旁边的内待(宦官)招手说道:
“去将魏征拿到东宫来”。
小半个时辰后,魏征便被千牛卫押了过来,刚一进大殿,魏征便脱了千牛卫反抓着自己的手随后,李世民挥手示意他走到大殿中央,见到李世民的示意,魏征便开始往大殿中央走去,可还未走到中央,便被侯君集拌了一下,魏征也不恼,而是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李世民行礼说道:
“魏征,拜见太子殿下”见状李世民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问魏征:
“你为什么不跑?”闻言,魏征回道:
“自从前太子李建成被杀之后,京师的所有城门就被殿下控制住,臣能跑到哪里去?”。
闻言,李世民又问魏征问道:
“子曰:为人谋而不忠乎?你作为前太子,李建成的谋臣,现如今李建成已死,你作谋士还活着,你有忍心?”
魏征闻言,回道:
“先圣孔子为实现理想,周游列国,太子殿下认为他是忠还是不忠?如果按太子殿下说的,那么先圣孔子,就应该呆在鲁国一心只为鲁国君主”。
李世民闻言又问道:
“照你这么说,那君臣之间岂不是什么都没了么?”
“所以要看,始终与君王呢?,还是忠于社稷呢?”
“齐国管仲曾言:忠社稷高于忠君主,社稷亡,臣可死,若社稷尚在,而君王去,为难(难过)也”魏征回道。
李世民闻言笑着的看着周围众人,对魏征反问道:
“早这么说,前太子李建成死,你只有难过而已啊?”
“当然因为大唐的江山社稷还在”
“齐国晏子曾言:所谓忠于社稷,乃社稷有难,王逃有难而己留。”
“如果君王肯听忠臣的话,又岂会让社稷有难”
“反之,不听忠臣谏言的君王,也没有必要随他而亡”魏征回答道。
闻言李世民目露凶光的看着魏征问道:
“你的忠言就是劝前太子李建成杀我”此言惊得周围,秦王府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但随着李世民用锐利目光扫视了站起来的众人,众人也只能乖乖坐下
“是这样,因为殿下与前太子相争,天下不安,社稷不宁,所以两人之中当杀一人”
“当初前太子若是听了我的话,必无玄武门之祸”
听魏征这样说,房玄龄被惊的不停偷偷观察李世民的神色
“玄武门之变后,我不出逃,是因为我做的事,管仲和晏子这样的大唐社稷忠臣”魏征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呸”声,随后,只听秦王府众人微声说道:
“不知羞耻”而里是明确丝毫不理会众人咒骂的声音,说道:
“免跪”闻言,除王策外,众人都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反而衬托了李世民的胸襟和格局,见王策坐怀不乱,王策身旁的长孙无忌,戳了戳王策小声问道:
“王尚书,对殿下这一番话有何见解?”闻言,王策转头对长孙无忌耳旁微声说道:
“殿下初掌大权,需要的是像魏征这样敢于直言进谏的贤臣来约束自己,以免步炀帝后尘,当没有任何事物,能限制一个人做什么不做什么的时候,才能真正体现出他的精神境界,在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还会想办法控制和约束自己的私欲,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姿”闻言,长孙无忌恍然大悟,微声对着,王策说道:
“原来如此,王尚书,老夫受教了”随后,李世民说道:
“传令,任魏征为东宫詹士主薄(唐代太子属官,从七品上),另命其为制使(制使相当于今天的钦差大臣)前往河北安抚民心,若遇事不决可便宜行事”闻言,魏征连忙行礼说道:
“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