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审判一

　　【一】

　　小哑巴死了。

　　被我不小心用凳子打破了脑袋。

　　我原本只是想吓唬他，让他松口。但他死死咬住于赞不咬块肉不罢休的架势特别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猫，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地下室里的那只小白猫。一瞬间恐惧的，愤恨的，和一种害怕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凳子砸下去的那一刻失去了对力度的控制。

　　看到他身体瘫软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很诧异我竟没有一丝惊慌与愧疚，相反我甚至开始思考被人咬了得狂犬病的几率有多大。

　　【二】

　　里奈姐出现时候我还是有些吃惊的。不是吃惊于她因为她知道秘密基地的位置，而是她为什么偏偏赶巧在这个时候出现。

　　当于赞领着小哑巴出现在这里并且告诉我他的计划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酒吧私底下做违法的生意多多少少我还是知道一点。陈伟哥每次泡妞成功后都会得意忘形找我唠嗑，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胡侃的时候没有把住门，于是每次都要以教我调酒为筹码求我保密。

　　而淼姐这么些年之所以敢这么放心的当甩手掌柜就是因为里奈姐。虽然她大不了我们多少岁，并且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她处事能力，手段，态度上绝对是完全继承了淼姐的稳，准，狠，不管是对账，接货清货，还是招待客人，处理突发事情等等一系列工作上，里奈姐从来没出过一点纰漏。

　　不过私下里里奈姐比淼姐要温柔的多的多。导致我一直觉得，世界上的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是想淼姐和里奈姐这样漂亮且有脑子的，一种是叶安和我妈这样的，漂亮但没脑子的。

　　淼姐说因为里奈姐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所以穷人的孩子都早当家。我对这一点不是特别苟同。于赞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煮泡面都要问是先放调料还是先倒水。

　　所以淼姐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于赞这种白痴身上发生这种低级bug。除非是她故意创造了这个bug让于赞不知不觉的钻了进去且还在沾沾自喜。

　　当然里奈姐这个时候突然来找小哑巴，也一定是淼姐那里出现了情况，使得她不得不放弃计划。

　　【三】

　　里奈姐临走前，说的那句“血腥味太重，即使是冬天，也能惹来苍蝇”确实让我震惊不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来，但显然她已经发现了这里真正的秘密。

　　我很感激她用了这种不露声色且让于赞摸不着头脑的方式提醒了我。当然她这么说不仅仅是想告诉我她发现了我的秘密，更想传达的是有一天这里已被外人有所怀疑，比如说所谓的苍蝇，也比如说前些天一直跟踪于赞的男警察。

　　这个秘密是我选择这里当基地的理由，也是我和于赞之间唯一需要瞒着他的的秘密。

　　里奈姐说的血腥味不是隐语。于赞不止一次的提过这里总是不通风，空气太潮了让废弃已久的游乐设施器材腐朽越来越严重导致铁锈的腥味也越来越重了。

　　于赞嘴里的铁锈味就是真正的血腥味，这些血腥味的来源全部都来自于猫。很多很多只猫，大部分都是流浪猫，都死在这个游乐场最深处的一个员工卫生间里。

　　那些猫有的是先被塑料袋套住了头窒息而死后被分尸，有的猫则是活着的时候被锯掉了四肢放进盐水里慢慢疼死的，有的猫则是活着的时候被切开了肚子在被缝上最后因为伤口感染而死，有的则是被扔进了烧的通红的碳堆里烫死的。

　　有的猫很幸运，痛苦总在一瞬间就结束，而有的猫生命力比较顽强，要在痛苦中坚持很长时间才会死去。

　　比如说我的第一只猫，他被绳子捆上了手脚，我的本意其实只是想要检查一下它身上是否会有狂犬病，但他显然不甘心这么被对待，发现拼命挣扎无果后，于是开始大声呼喊。凄厉的惨叫声在整卫生间里发出了回响。

　　尽管这里通常情况下不会再有人来，但我还是有些害怕会被听见，第一次没有经验的我找不到任何能让他闭嘴的东西，于是惊慌失措下失手砍下了他的头。这招果然管用，卫生间立马变得和往常一样安静。

　　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那不甘心的眼神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痛快，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姐姐去世后我回到地下室的那一刻。

　　从此以后，我开始逐渐对这种行为越来越上瘾，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四】

　　把失眠送到宠物店后，我给周默言发了条消息，让他下午放学后来这里接失眠，并告诉他钱我已付过了。

　　尔后我去医院买了一套医院专用的隔离服和面罩。再去网友推荐的店里买了很多活性炭包，老板人很好，听说我是为了给刚装修好的新家除味，不仅给我打了折，还送了我很多，然后还非常耐心的教我使用方法。

　　回来后我给于赞发消息，让他放学后给我带碗城东巷子里爱尚粉家的螺蛳粉和对面小吃街饼哥家的臭豆腐，然后再去买点大块的冰块回来。

　　然后我穿上了隔离服，带着应急头灯，拎着烧好的泡了白醋和苏打水的热水，去往最深处的员工卫生间，

　　我先是用热水将现场和我的那些工具全部洗了个遍，甚至还用酒精消了个毒。最后再把房间的每个角落丢一些我买的炭包，老板说这个方法很管用，放一天一夜就能有效果，最后我还在地面上盖了一层橙子皮，希望它能掩盖一些血腥味。

　　等我忙完这一切刚回到小屋里，于赞就嘴里叼着两个袋子怀里抱着一个装海鲜的泡沫盒“砰”的一声撞开了门。

　　他一边放下泡沫盒，一边抱怨：“你以后点餐能不能点挨一块的。买个饭让老子跑了整整两条街。还有这么冷的天，你自己不能骑个小电驴自己去拿吗？这么死沉死沉的东西，你让一个伤员去拿，你良心上过得去吗？”然后一边嗅着鼻子一边问到：“刚才下来的时候我就想问，这什么味？酸不溜秋的还有点呛鼻子？”

　　“你螺蛳粉加醋了吧？外面冷你肯定闻不到味。我要把冰块放到小哑巴的箱子里，你要是害怕，就出去待会吧。”

　　于赞看了眼装了小哑巴尸体的箱子，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好像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默默地转头走了出去。

　　我剪开装有小哑巴的箱子上面缠绕着的胶带，然后尝试把小哑巴放进装有冰块的泡沫箱里。发现只要把尸体的手脚蜷起来放进这个泡沫箱里竟然刚刚好。小哑巴的身体都已然有些僵硬，为了让他保持一个特定的姿势属实费了我挺大的功夫。弄好后，我把裹尸体的床单塞进去，用透明胶把泡沫箱牢牢的缠了起来。

　　一切完成后我出去把于赞叫了进来，问他手上的伤还疼不疼，需不需要换个纱布，于赞明显情绪低沉，表示不用了。

　　我知道他对小哑巴突然的死心存愧疚，于是默默的坐到了他的旁边，什么也不说。两个人静静地等待着里奈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