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安。
是失眠乐队里的鼓手。我就是那个救了一只叫失眠的忘恩负义的猫的人。
我从小学就开始学打鼓,但起初我爸妈的本意并不是让我学打鼓。
只是因为小魔头临时起意,想学架子鼓,而我爸妈很高兴他终于除电子游戏外能有一门爱好,同时觉得对于长期在家卧床的人来说,学鼓还能间接的让他锻炼一下身体,所以想都没想就给他报了个长期班然后再实体店买了一个齁贵的架子鼓搬回了家方便他日常练习。
据我爸吹嘘,他买的这个鼓还是人家琴行的镇店之宝。
但没有想到,这个小兔崽子果然是临时起意,学了两天后死活不愿意再去,我爸妈怎么哄都没用。于是他们一方面担心小魔头说不定哪天再一次对架子鼓心血来潮,就没舍得把鼓卖出去,一方面他们又觉得这么贵的东西闲置在家里有点浪费,所以,干脆就强迫我学。说不定我学成以后还能带动一下这个小魔头。
小魔头是在我自认为非常普通的一天中突然空降到我们家的,6岁的我还没明白人类起源的奥义的时候就突然多了个小我4岁的弟弟。好在他不会说话,所以他也没法喊我的爸爸叫爸爸,喊我的妈妈叫妈妈,我爸妈也并没有以我是姐姐的身份要求我加入宠爱,溺爱这个小魔头的行列,这多少减少了我对他的敌意。
我爸给小魔头起名字叫叶思杨。我妈姓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简直就是家庭爱情的结晶。就凭这,我就有理由不喜欢他。
尤其是当我爸以叶思杨对宠物毛过敏为由打死了我养了两年的平安后,我对叶思杨的不喜欢终于变成了厌恶。
【二】
我对小魔头的厌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年前的某一天,这个爱情的结晶死了,病死在医院抢救室的床上。
在被推进抢救室的前两分钟他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小猪佩奇,他因为生病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冲我妈指着平板上那只长的像粉色电吹风一样的猪手上拿着的红苹果。于是为了拿家门钥匙才第一次来医院的我不得不接我妈的看护班,给我妈空出时间去给这个小恶魔买苹果。
我妈走后,小恶魔看看手里的平板,看看站在床边上看着输液瓶发呆的我,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本来就不耐烦的我,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笑感到更加心情烦躁。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笑容转而就消失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紧紧咬住的逐渐发紫嘴唇,身体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抽搐,我被吓的不知所措,双手放进衣兜里不知该怎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我妈此时恰巧正拎着一个袋子站在病房外要给隔壁的病人分她刚买的苹果。
接着,叶思杨就被推进抢救室。但不到20分钟,医生就出来司空见惯般的对守在抢救室门口的我妈宣布他们尽力了,请他们节哀。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和我妈都愣住了。继而我妈情绪失控,谁也没有看清大哭大闹的我妈是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用叶思杨的平板狠狠砸向了医生的头。
如果此刻时间定格,你就能看见平板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联系人是:爸爸。
而我只是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医生总要为刚才宣布死亡时的冷漠态度付点代价,才对得起此时还躺在手术室的死者。那个我亲爱的弟弟。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面对死亡,内心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三】
叶思杨死后,仿佛连带着我爸我妈的灵魂也带死了。顺便还带走了他们之间多么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他们爆发了我懂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我爸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戳着我妈的肩膀:作为一个母亲你是怎么想到让安安一个什么还不懂的孩子去照看思杨!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你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而我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爸,控诉他如果那天他能有一秒钟想着来看看叶思杨,如果他能跟我一起上楼来拿钥匙而不是只是坐在车里等我下去,说不定叶思杨就不会死了。
而我看着被砸的满地狼藉的家,不得不假装害怕的站在我的卧室的门口大声哭喊着:对不起,都怪我当时反应太慢。是我害死了弟弟,对不起,对不起。”
我妈慌张的走过来一边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一边语无伦次的安慰我说:“没有没有,和安安没关系,爸爸妈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爸爸妈妈只是,太想弟弟了。”说完像突然失去力气一样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我爸则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走进了叶思杨的卧室。
而我只是站在原地,感受着衣服口袋里的传来的小东西隐隐约约的触感。
【四】
没过几天叶思杨的死亡报告出来了。我爸以我初三了学业重为由,不让我过问。
就连叶思杨的葬礼都是尽量从简。
出于好奇,我趁我爸不注意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从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质贴有标签的档案袋,我小心翼翼拆开档案袋封面扣上的线,拿出里面的文件,第一张叶思杨的死亡报告的起因那一栏上赫然写着“用药失误导致猝死。”。
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来不及细看的我,随便扫了一眼第二张报告,
最显眼的地方是我爸的笔迹,铿锵有力的字体写着“自愿放弃追究院方责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