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仲堃仪派艮墨池前往天璇王宫,欲于三国交会之际搅乱天下为浑水。
艮墨池亦知,在和平安定的天璇国自己永无出头之日,所以,天璇遖宿的议和必须失败,同时最好把天权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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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
方桌上的瓷壶酒杯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摔得稀碎,下一秒,一只粗犷的大手掐着慕容离的脖颈将人猛地抵在桌上,慕容离想要挣脱,却被那人一手扣住双腕,越过头顶死按在桌上,慕容离疼得一嘶,又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面与之相对。
“慕容离,你真是好手段啊。”
毓埥居高临下地盯着慕容离,一字一句道。
慕容离忍着疼痛,以同样狠厉的目光看着毓埥,“呵,王上过奖。”
毓埥逐渐加大手力,直到见慕容离实在呼吸困难才稍稍收了些力度。
“慕容离,你的命现下本王手上,你以为勾搭上了毓骁,就能免得一死了?”
慕容离喘息着勾起嘴角,“自然不会。”
“相信王上也了解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在一个落魄殿下身上。”
“哦?那本王倒是好奇你的目的何在了?”
慕容离却不答话,只是喘着粗气看着毓埥。
毓埥冷笑,随即松开了他。
慕容离跪坐在地,眼角挂着一抹霞红,捂着脖颈咳了好一会,才缓缓道:
“毓骁,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毓埥又是一声冷哼,蹲下身捏起他下颚,“慕容离,你现在是口不择言了吗?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本王蠢!?会再信你的鬼话!?”
“王上息怒,” 慕容离仍淡眸一笑,不慌不忙,道:“王上可还记得天璇国的上将军?”
“顾十安?”
“他原是天璇王派去刺杀啟昆帝的刺客,叫裘振。”
“不可能!!”
毓埥瞪大眼睛,如看疯子一般看着慕容离,大声说:“当年裘振刺杀啟昆帝后于天璇文武百官面前自尽,人尽皆知,怎可能——”
“——起死回生。”
慕容离缓缓开口道。
毓埥一震,站起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裘振有一柄短刃,名【鱼藏】,此便是八柄神器之一。当年裘振用此刃自尽,血浸【鱼藏】,竟有死而复生之效。”
“你说此话,可有何依据?”
“没有。”
“那要本王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全凭王上决断。”
毓埥看他一眼,又道:“与毓骁又有何干?”
“在下的【燕支】亦是八器之一,这八成之一的天命在在下手上,”
慕容离紧握玉箫,抬眸:
“既然如此,那在下所选择的人不正是天命所归么?”
毓埥的目光愈发深沉,“所以,你选了毓骁。”
“是。”
“为什么?”
“我信他。”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毓埥不再言语,只是肃穆地看向慕容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慕容离是个人才,若他所言不虚,真的辅佐毓骁谋取天下,那便是如虎添翼,但,慕容离此人狡诈如狐,毓骁对上他,怕是会吃大亏……
良久,毓埥踱步望向远处的锦绣山川,此时日头正盛,正如遖宿如日中天,只是虎啸中垣一统天下之霸业,自己怕是无法亲眼见证了。
此刻,这头正值壮年的雄狮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即将来临的死亡,他知道慕容离一定会让他死,所以哪怕现在因愤怒杀了这个人,自己死亡的结局也不会因此改变。
既然慕容离已经把后面的棋下好了,那不如在死前再利用他一次,利用他殚精竭虑为遖宿筹谋,为毓骁铺路。
想到这里,毓埥长舒一口气,一瞬间他又记起一件事,开口道:“说起来,你们瑶光王室和我们毓氏一族本是同源。”
慕容离抬眼,有些惊讶毓埥为何突兀地提起这件事。他淡淡道:
“嗯,是有一层淡薄的血缘关系。”
慕容离望着酒楼底下士兵忙碌搬运器械粮草,毓骁走过来指挥做事,心中不由得平静下来。
毓埥同样地望着,
“此情此景,不如请慕容公子吹奏一曲?”
慕容离瞟他一眼,然后将玉箫放在唇边吹响,箫声凄婉清长,是熟悉的离人调。
就当是为他送行了:慕容离如此想。
毓骁闻此箫声,抬头看了看慕容离,眉眼弯弯向他招手。
慕容离微微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毓埥看着两人互动,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弟大不中留的悲哀与落寞,和着曲调,只觉伤感更甚。
此时一切都显得十分安详,只有酒楼之上的俩人预见即将面临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