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夜晚。
钱氏遣退了奴才,只留了高嬷嬷在旁边,屋内的长桌上摆着香炉和一堆器具,她坐在桌前,趁着烛火,翻着一本发黄的书卷。
"夫人这几日何苦晚上也要看,小心伤了眼睛。"高嬷嬷扒拉了几下炭盆,噼里啪啦的火更旺了。
钱氏离阿瑜入宫的日子不过半月了,我想亲自为她制些安神的香。
钱氏手指划过书页,停住拿笔记下要用到的原料。
"其实老奴觉得,以三小姐的机敏和上进心,本用不了这些。"高嬷嬷开口劝诫。
钱氏正因为如此,我才格外担心她,宫中水深。我实在怕她心气高,以为是在外面一样的。
钱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既觉得三小姐不该入宫,为何又要在宫宴前一天特地呈信一封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念着您当年的恩情,免不了要给个机会协助一番。"
钱氏我自个的女儿,我最了解,她此番已经谋划了许久。她既弃了杨家的婚事,我就知道她的心思。虽一向的好胜,但又有分寸,月华节上得了魁首,便是开始。
"唉。"
一声叹息过后,屋内只剩下了翻书声和碳火燃烧时炸裂的声音。
过了许久,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
"听着声音,像是从院子外面来的,奴才去瞧瞧。"
高嬷嬷走到门口,挑起帘子走出去。
夜间霜重寒气逼人,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提着灯站在檐下。
"陈管家?"
"高嬷嬷,今日的账本忘记给夫人送来了。"
"这大晚上的,难为你跑一趟。有什么状况陈情到屋里说吧,夫人现下还没歇息。"
"有劳了。"
陈瑞走的很慢,步子也很轻。
进到屋内,看到钱氏还在看书,眉头微蹙,"夫人可要当心身体。"
钱氏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钱氏我省的。
高嬷嬷像是见惯了,面色如常,只是开口提醒道,"管家是来送账本的。"
钱氏这几天忙着府中两位小姐的大事,你看就是了。不必日日来回我。
钱氏自然知道不是单送账本这么简单,不过前段时间那个丫头的事已经让她头疼了,不想再多事了。
"奴才知道了,夫人若有难事尽管吩咐。"
钱氏忙着手下的事,没再回话。
"陈管家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看钱氏不再搭理,陈嬷嬷适时说道。
"奴才告退。"
陈瑞走出去,轻轻拉好帘子。
听到脚步声渐远,钱氏抬手按了按眉心。
钱氏算了,今日乏了,明日再看吧。
"那奴才命人打水来。"
钱氏嗯。
……
翌日,陆锦雁小院。
鱼羌小姐,你就没有即将为人新妇的害怕吗?
陆锦雁婚期将近,她一脸淡然地看着书,手边的桌上是花巧新做的点心。
陆锦雁你小姐我又不是神人,自然会有恐惧。
她一手拿着糕点咬了一口,口感绵密,咀嚼了几下就在嘴中慢慢化开。
陆锦雁哎呀,这个点心,花巧今日做的甚是好吃。
陆锦雁岔开话题,用拿糕点的手在鱼羌面前晃了几下。
鱼羌真的吗?这次的不噎得慌吗?
鱼羌将信将疑,两眼放光的看着一盘子糕点。
陆锦雁尝尝!
鱼羌好。
鱼羌尝过,不住地点头。
鱼羌小姐,不管杨家有什么豺狼虎豹,阿鱼都会陪着你。
陆锦雁你不给我拖后腿就行了。
陆锦雁看她一脸正色便打趣道。
鱼羌怎么会呢,杨府又是一片新天地,到时候我去融入他们。我最擅长同底下人聊天了,到时候拿捏住什么,也可以吓唬人。
陆锦雁我自是信你。
鱼羌说起来,大小姐进宫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她。
陆锦雁是要去,不过这些日子她正分身乏术。等她进宫前几日再去,那时候宫里的嬷嬷也该回去了。
鱼羌小姐说的有理。
……
宫内。
江明徽柳卿今日怎么没有同来?
江明徽站在宫内的校场上,此时,侍卫大都在值班,廖无几人。
方协他这段时间跟着燕渚他们日日都去军中。
方协听到问柳世清就有些头疼,他似乎正常的过于反常了,或许是因为进京某些感受愈强。
江明徽柳卿难不成想同你一样上阵杀敌?
方协依臣看来,他是想尽快融入罢了。
江明徽是这样吗?要是单单是这样,朕怎么听你上句话别有深意啊。怎么,你还怕他一个文弱书生抢了你的位置。
立在两人中间守着秘密还真是头疼,方协唇角微动,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方协陆家的两位小姐入宫,陛下有何打算?
江明徽啧,这还关心起朕的后宫了?
江明徽只当是自己会意错了,也没继续问下去。
方协臣下只是想着过了这段时间去一趟胥城,若有事先行办完。
江明徽这么快有结果了?也好,京中的事情突变,让朕分身乏术。胥城,阿无要替朕好好探探。
方协嗯。
江明徽至于陆家的人,三小姐是母后下的旨,不过一个好利的女子罢了。只是大小姐,朕得知她自小在程国公府长大,目前虽还看不出同那事有什么关联,只是放进宫里,朕比较安心。
方协陛下心中明白便好。不过,那大小姐确是个生性爽快的女子。
江明徽嗯?阿无认识陆家的小姐?
方协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还揣着柳世清的事,一时竟脱口而出。
方协不曾,只是前段时间得来的消息。
江明徽没有深思,转念一想,似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笑。
江明徽那个丫头怎么如此值得上心,就连周遭的人也要查一查?
方协臣下私心,同去查探了,这也是去胥城的次要缘由。
知道他要调侃,方协平静地回答。
江明徽哈哈,不愧是阿无,做什么都坦坦荡荡,都不给朕留下顽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