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野眼波一转,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提了提今晚他等的就是刑局长这句话,“您的人就没在方小姐的住处找到点什么线索?”
“唉!你是不知道大侄子!我们的人去了方小姐家,她家的现金,珠宝首饰,名表!那可真是让我们这帮当差的开了眼了!可你说怪不怪?这些个财物倒愣是一件没少!”
“那照您的意思?!来看这……”顾一野倒是有意将话递到刑局长嘴边。
“嘿!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单身的漂亮女人,还是这么有钱的单身漂亮女人,罪犯不为钱,那自然是为情咯!她们这种女人!背景不好说的!”突然刑局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显然这话让病房里沙发上哪位无端端的躺了枪!再看看此刻顾一野的表情刑局长真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嘴巴抽自己!
“一野!…一野!”病房里此刻传来女人的声音,顾一野这才收起脸上狠戾的表情,“唉!我在这儿呢”和声细气的应了一声。
转头拧开病房的门把手“记着如果发现了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顾一野不忘冷脸叮嘱到身后的老刑。呵!这变脸的速度真不亚于川剧大师的绝活!
“诶!这是当然,您放心!”老刑继续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到。
“你去哪里了!我…!我刚刚梦到方茴了!我…怕!”沙发上半坐半躺的阿秀冲顾一野伸过手,示意让刚合上病房门的他来自己身边,顾一野不由的也一惊,这样依赖自己的阿秀他还是第一次见“别怕!我在这!那里也不去就陪着你和梓诺!”顾一野牵起阿秀的手搓了搓,再顺势将她的手环绕上自己的腰。
“怎么会这样!昨天方茴和梓诺都还好好的……!”阿秀红着眼眶将头埋在顾一野精壮的腰腹上。“我们还说好了到时候去法国看她……”
“法国?!”顾一野疑惑的看向阿秀
“前段时间她告诉我她打算离开这里去法国重新开始!没想到突然就……”阿秀早已泣不成声!
反观顾一野,手虽轻拍着阿秀的肩头,双眼却若有所思的盯着床上的梓诺。
此刻顾一野不由的后怕起来如果方茴的死真与沈部长有关,那么梓诺这次能侥幸逃脱真的是得益于神灵庇佑了!
“方茴一直把梓诺藏在她卧室的贵妃椅下,警察发现方茴时她是……她是仰卧在贵妃椅上的,目的就是……就是为了让梓诺不被发现!”面对阿秀的哭诉,顾一野也不自觉的低头抿唇,自己和方茴这些年交集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是因为自己,因生意应酬上的事疏忽了阿秀和梓诺而被她夹枪带棍的奚落指责一番。但他却从未真与她滞过气。顾一野当然明白她那是真待她们母子好!
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阿秀左手撑着伞,右手牵着梓诺跟随在送葬的人群里。牧师致罢悼词后,阿秀将手里的黑色遮阳伞收起转身递给身后的顾一野,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小鹿眼,缓缓蹲下身将手里的白色玫瑰放到刚刚新立的墓碑上,“我知道你会放心不下梓诺,所以今天我还是带他来了!谢谢你!…最后还救了梓诺”阿秀扭过头捂着嘴早已泣不成声。
“来!梓诺我们给干妈献花啦!”说罢刚刚擦干泪痕的阿秀牵起梓诺肉嘟嘟同样握着一只白玫瑰的小手,在大手的牵引下将花放到墓碑上。
身后的顾一野献罢花后,目光不由的撇到戴着墨镜独自站在人群最后端的北海。
顾一野伸出胳膊揽住北海的肩头,递上开启的烟盒,“这回她是真的解脱了!”北海的声音被风吹的好似有些抖。“是她命不好!没早些认识你,哭吧!不丢人”顾一野一只手紧了紧北海被自己揽住的肩头,一只手收起烟盒并快速摸掉了北海从墨镜下淌出的一行泪。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北海摘下墨镜揉了把眼睛又重新将墨镜戴上,语气较刚才明显变得冷硬了许多!
顾一野摇了摇头,今早出门前他就有意提醒过阿秀,千万不要将方茴与沈章远分手要离开这里去法国的事告诉北海,不然在当下他不敢保证北海会对沈章远做出些什么。
一路上搀扶着方赫卿的佩雯,红着眼眶看了看远处和顾一野在一处的北海,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又止住了心里的念头“阿秀!谢谢你能来送姑姑最后一程!我先带爸爸回去了。”一路被佩雯搀扶着的方赫卿虽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疲惫且忧伤可该有的礼数却丝毫未减,方赫卿伸出颤抖的手握了握阿秀的素手“谢谢你阮小姐!谢谢你这些年对小茴的照顾!”又半弯下腰和蔼的摸了摸梓诺的小脸蛋“干妈去了那边…也会保佑你的!乖!”听着方家大哥的话阿秀侧过脸微微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再在这位伤心的大哥面前落泪。
“你说昨晚方赫卿家被爆窃了!”书房里原本吞吐着烟圈的顾一野,不由的将手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是呀!方赫卿的女儿报的警!说家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值钱的东西是一样都没少!”刑局长在电话里如实的向顾一野汇报到。
“你说!…你说这方茴手上到底有什么……?!会遭来这么大的祸事,还连累了你的小公子”刑局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走廊上的开门声和哭闹声打断了顾一野的思绪,“好了!先不和你说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挂断电话的顾一野赶忙向着有响动的那间房间走去,“这是…这是怎么了!”顾一野赶忙拖起阿秀那支被烫的通红脱皮的手臂,落在羊毛地垫上的牛奶杯还蒸腾着热气。床上早已止住哭声的梓诺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事一般低着头默默的扣着自己的小手。“别!别吓着他!”阿秀忍着疼示意顾一野安静下来不要再吓到孩子“都怪我,我是想着让他睡前喝杯牛奶,没想到他看到我就突然变的焦躁不安!还一把打翻了我手里的牛奶杯。”阿秀忍着痛解释道
顾一野拖着阿秀被烫红的手臂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冲洗降温,满姨则红着眼噙着泪将一直在发抖的小梓诺搂在怀里安抚着。
“我没事!真的!”阿秀带着些许哭腔
“没事?!没事还这样!和梓诺一样小哭包!”顾一野此刻只能想方设法让阿秀轻松些!这几天她显然快要扛不住了。
“我是…我是心疼儿子!”阿秀腾出那支好手擦了把眼泪。
“我知道!但是你也要心疼你自己!”顾一野将烫伤膏涂抹在阿秀拔过凉水的胳膊上。捏了捏阿秀的肩膀“今晚让他和满姨睡吧!你也好好睡一觉!”
阿秀点头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我去和满姨交代一下就去睡。”
“嗯!”顾一野点头
“啊…啊……!”梓诺突然嘶吼着
“梓诺!松手!快松手!……”满姨的惊叫声也从卧室里传来。
闻声而来的顾一野瞬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只见梓诺发疯似得撕扯着阿秀的头发和脸,狰狞的小脸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愤怒。
直到柏医生给梓诺推了一支微小计量的镇静剂才让一直狂躁不安的梓诺安静了下来,“柏医生,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顾一野拧着眉头看着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儿子问道。
而一旁同样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柏医生的阿秀顾不的自己脸上的伤,挣脱开正准备给自己上药的满姨“柏医生!我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柏医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阿秀,原本也没摸清梓诺发病头绪的他瞬间明白了孩子今晚发病的缘由“你们没发现他特别惧怕红色吗?!”
好像还真是,回想起那天在医院自己也是穿了一条安可拉红的毛衣长裙!柏医生的眼神锁死在阿秀红丝绒睡衣上。
阿秀突然福至心灵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丝绒睡衣,“血液!红色!我怎么会这么粗心!”阿秀自责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我是个傻子吗!”
“你也别太自责!自闭症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说清他们的刺激源是什么的!尤其是像他这种因后天刺激而自闭的孩子更是不好说!只能慢慢在生活中去留意发现!”柏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医生!他能康复吗!?啊!?我们家梓诺是个顶聪明的孩子呀!他不…不能这样”沉寂了好几天的满姨终是绷不住了!自己看着长大聪慧伶俐的梓诺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呢!
“不满你们说!越是聪慧过人的孩子在受到巨大的刺激时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更为机敏所以自我防御机制开起的应激保护就更为强烈!或许在他们看来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最安全的!”柏医生的解释通俗易懂,连满姨似乎也听懂了自家小梓诺为何会突然就这样了!
但是懂并不等同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