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辉一个劲儿的盯着脚上新的塑料拖鞋,勾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今天他们仨去镇上顾衡给买的,顾衡看了看空空的手腕扯了扯嘴角,瑞士机芯的原装表这时候在这里倒也成了硬通货!
苏梅别别扭扭的从西边的小屋走出来,秋香绿的奥黛,白色的真丝长裤,这是她们这种乡下的越南姑娘平日里不敢肖想的穿扮,苏梅拘簇的抓着裤腿,别扭的不敢直视旁人的目光。“很好看,顾衡将她推至堂屋的镜子前。像苏梅这样在贫苦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子自带着与生俱来的小心翼翼与怯懦,抬起头看向镜子的那一瞬间仿佛镜中那抹沁人心脾的秋香绿并不是自己。
离顾衡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村里的闲言碎语也越发的多起来“阿梅,你可要想好哦,若真是让他走了你要怎么办,一对男女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你还怎么嫁人!”隔壁的七婶是真心疼苏梅这孩子的,父母离世独自一人照顾着弟弟,好不容易盼来有这么个小伙儿来与其作伴往后的日子也好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下去。这不好不容易盼到了战事平息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可这倒好小伙儿偏偏要走了。
苏梅扯出一丝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七婶他待我如妹妹般好,待小辉也像亲弟弟,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儿,再说了他必须要回到他的国家他的部队,那里需要他,那也是他的命!”
顾衡此刻觉得自己竟然也会如此卑劣,昨晚她与七婶的对话不合时宜却又恰如其分的给他听了去,不合时宜是这番说话经由一个待自己有恩的女人嘴里说出来不偏不移的动摇着他离开的心同时也映射出自己内心的卑劣,但又恰如其分的在他临走前知晓这一生中竟能出现这样一个知他;懂他;一心只为成就他;的人!矛盾却庆幸!
此时车厢里人流涌动挡住了车内车外双方的视线,他甚至不敢多看站台上的姐弟第二眼,“顾大哥,你还会回来吗,会……会娶我阿姐吗!隔壁七婶说你走了我阿姐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昨晚小辉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像小辉这样14、5岁半大不小的小伙子问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他的心一抽,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自己的到来与自己的离去对这样一个生在异国教条封建的农村女性意味着什么!他都知道!只是此刻不敢想也不愿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