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花最终还是答应了久年的提议,去见了那位松原夫人一面。
松原夫人年少丧夫又丧女,活得跟一截枯木也没什么区别。每天除了为亡者念经祈福,再也没有别的活动了。
博雅跟松原夫人提起穗花的来历,她才提起了一点精神,愿意帮助收留这个与她早逝的女儿一样可怜的孩子。
松原夫人的宽和让穗花安心留了下来,久年他们才放心离开了小笠城。临走前还悄悄给她留了一箱子珍珠宝石。
博雅要去奇县,久年则要送唐纸伞妖回家,有一段路程相同,他们就继续结伴同行。
没有了需要回避的人类,久年将牛车变成华丽宽敞的宝盖马车,给椒图几个乘坐,自己则在小笠城里买了一匹买了良驹,跟博雅一起骑马谈天。
这天傍晚,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们正处在离下一个村落很远的地方,为了在场唯一的人类——博雅的身体健康着想,久年坚持原地停留避雨。
“脆弱的人类,可经不起暴风雨的催折。”
博雅的灵兽黑豹为了不惊扰人群,原本是隐藏在附近山里行走的。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它委屈巴巴地跑回来找博雅,正被好奇心旺盛的椒图抱着豹头,用棉布给它擦雨水。
博雅已经知道久年、椒图、化鲸都是水族妖怪,唐纸伞妖则是跟雨水有关器灵妖怪。都不怕水。
就他一个,是脆弱又怕水的“可怜”人类。
他只好收下鲛人王者对他的关爱,坐进大得像个小房子一样的马车里避雨。
马车停在一片竹林里,久年给马儿们变了个雨棚,又给马儿们喂了些草料和豆子,这才回到马车上,边摸着黑豹油光水滑的皮毛,边跟博雅说话。
“方才看到东边的山上怨气冲天,想来便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的来缘。”
“怨气化雨,怨气生灵,怨气堕鬼,自我从京都出来,遇到的人与妖的怨气实在是太多了,这天下,要乱了。”博雅长叹。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妖族为了修行,不得不要与人族交往,也把你们这些坏毛病学了个十足。”
暗觉被骂的博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为自己辩解:“冤枉啊,我可没有干过带坏你们的坏事。”他重重拍了一下眯着眼睛享受被五六只手按摩的黑豹的屁股,“再说了,人妖有别,妖族多数生性残忍……”
马车内四只妖加一头妖兽齐齐盯着博雅。
博雅直觉汗毛倒竖,十分乖觉地改口:“咳,不包括你们哈。啊我的意思是,妖族比较遵从直觉行事,难免会与人类世界的规则发生冲突。”
久年不知何时放出了自己锐利的趾甲,喀吱喀吱地在桌子上摩擦。
化鲸的伴生骨鲸将马车圈起来,发出嗡嗡的鲸鸣。
唐纸伞妖乖巧地挤在角落里给自己梳头发。
只有椒图,边给黑豹梳毛边细声细气地反驳博雅。
“博雅大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明明我家大人是最温柔不过的大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