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圣上殡天

*

天还未亮，精武堂里坐满了人。

“夫人，昨夜你们都没睡好，和太夫人、将军夫人都去歇着吧，堂里有我们几个守着大家，不会有事的。”现任精武堂副堂主孟津安顿好国公府一众人，本想松一口气，但见无人去睡，怕两个孕妇休息不好太过操劳不好对童战交代，只好催促。

“孟大哥，我们睡不着，就坐会儿吧。”孟津曾护送韩文卿到玳州，两人也接下了深厚的情谊，韩文卿见到他自然觉得安心又亲切。

精武堂管事的李忠在一旁看着，瞧见韩文卿听着个大肚子，心中又不免担忧。

孟津道，“既然如此，李管事安排人去厨下做点早膳送来，孕妇们不能饿肚子。”

堂主临进宫之前特意把她们交到了精武堂，他不能有丝毫大意。

李忠闻言哎了一声答应了，下去吩咐。

“孟津，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从童战走后，尹天雪便一直面色沉重。

“外面还没有消息。”孟津道。

又是一室沉默，但众人心情分为焦灼不安。

苏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丈夫和儿子尚在宫中，童博又远在顺州局势不明，她已年过半百，还要忍受家破人散的遭遇，只不过一夜之间，人便又苍老了许多。

一时竟无人说话，忽然有精武堂的兄弟进来报道，“副堂主，顺州那边传来消息。”

“什么？”

韩文卿也抬起头来。

“顺州流民被煽动，和并州里应外合，两州联合造反，正举兵前往京城，欲拥护宁王称帝。”

“那大将军呢？！”韩文卿忍不住起身来，苏氏怕她情绪太过激烈引发早产，忙让张妈妈搀扶着。

“童将军带去的人毕竟太少，寡不敌众……据说…”

“据说什么？你快说啊？！”韩文卿情绪几乎失控。

“豆豆，你冷静点儿，大哥那么厉害又聪明的人，一定有应对之策。”尹天雪忍不住拉住韩文卿的手。

精武堂的兄弟也被吓住了，忙磕磕巴巴道，“据说大将军已经快马加鞭赶回，预计会在两州反贼讨伐到长安之前回来。”

韩文卿的心跳声随着一身冷汗恢复了平稳跳动，她抬了抬脚，腿还是麻的。

“豆豆，别自己吓自己，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征战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这次也会平安归来的。”苏氏心里也松了口气，忍不住抚慰韩文卿，“家虽没了，可我们一家人都还在，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韩文卿慢慢坐了下来，回过味来，忍不住喃喃，“好……就快回来了。”

“并州刺史司马良早有预谋，当初朝廷押送往玳州驰援的粮草在并州失窃，跟他脱不了干系，也许司马良不臣之心早有，私下归顺了宁王，帮他劫走粮草，如今又里应外合举兵造反拥护宁王，真是国之蛀虫。”尹天雪忍不住愤愤。

孟津点点头，“大将军明知顺州流民暴乱事有蹊跷还毅然前往，恐怕也是为了深入虎穴追查他们谋反的罪证。”

“圣上中风，已册立堇王为太子，命他监国，宁王狗急跳墙，干脆造反逼宫，真是愚蠢至极。”苏氏也忍不住感慨。

“宁王私屯兵马粮草，宫中御林军加禁军，恐怕也难敌一时。”孟津忍不住皱眉。

众人虽一筹莫展，但也只能等着。

午饭后，探子又紧急来报。

“副堂主，宁王杀进了太极殿，砍死了很多嫔妃宫女，逼着圣上重新写传位诏书，圣上怒火攻心晕厥，已经人事不清了。”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砍死了嫔妃宫女……苏贵妃可还安好？”苏氏忍不住追问。

“据说为首的就是圣上最宠爱的苏贵妃，是被宁王活活勒死在圣上面前。”

“姨母…”天雪和韩文卿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痛。

苏氏听完当即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母亲！母亲！”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将她扶下去，请来堂里的大夫诊治。

外面依旧乱糟糟的，不时有流民匪兵闯进来，又被精武堂的弟兄们打出去。

到了夜里，苏氏醒了，却一直不吃不喝不说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众人分身乏术，也没去打扰她，只坐在前厅苦等风声。

一个时辰后。

宫里传来丧钟嗡鸣的三声，沉重如鼓点敲击在所有人心上，大家心中一惊，纷纷料到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探子来报，“副堂主，夫人！圣上殡天了！”

“知道了。”

圣上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宫气死，古往今来恐怕还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