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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移花接木

水月洞天同人古言之天下客

七月十五,苏贵妃诞辰,喜宴设在凤翔宫,百官家眷皆来祝寿。

从苏贵妃寝宫出来,苏氏带着童战夫妻按序列座席间,大殿里丝竹管弦之乐骤起,歌舞助兴的伶人们鱼贯而入,宴席正式开始。

今日朝中大多数官眷都来了,尹天雪安静夹着面前的菜,目光却越过热闹的席位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了尹天奇,居然和朝中那群王孙公子坐在一起,席间有赵太尉儿子赵宇衡,沈太医长子沈青柏,宋御史儿子宋琏。

沈青柏正在跟尹天奇划拳喝酒,几个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尹天雪嗤了一声,大哥还真是会结交朋友,这都一群什么乌七妈糟的人。

宋链曾经当街调戏过尹天雪,这会儿远远见她坐在女眷席,目光却一直在他们这桌游移,还以为尹天雪在看他,他咧嘴笑着喝了一口酒,朝尹天雪递了递下巴,然后抛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媚眼。

童战陪着苏氏和尹天雪,自然跟他们一桌,本来正给苏氏和尹天雪夹菜中,见身旁妻子有些异样,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居然看到了曾经那个泼皮无耻之徒在跟尹天雪眉来眼去。

童战咬咬后槽牙,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尹天雪在跟那个色胚眉目传情。

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狠厉地望过去,一瞬不瞬瞪着宋链,警告意味十足。

宋链想到当日街上被揍之痛,吓了一哆嗦,笑意僵在嘴角,忙收回视线咽了口唾沫埋头吃菜。

童战哼笑一声,默默往苏氏那边移了移,刚好挡住了宋链投向尹天雪的视线。

苏氏因他这突然亲昵的动作不由得一愣,心里还有些意外,莫不是因为她连起来改了性儿变慈祥了,这孩子竟肯亲近她了。

想着,便给他夹了块胭脂鹅脯,童战一愣,笑着对苏氏道了谢,心不在焉地吃起来。

尹天雪被他宽肩窄腰的身子挡住了大半视线,自然没机会监视尹天奇那桌,只能作罢,往这边的女眷席

望去,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赵云,她果然被太尉夫人强行拉着在给宁王和皇后作陪。

她不着痕迹地盯了会儿,未发现异常,便继续不动声色吃菜。

宴席一切如常,好些人酒足饭饱,又上前给苏贵妃说了几句祝贺的恭维话,就都各自散去。

唯有几桌和苏贵妃关系好的家眷仍在,尹天奇赵宇衡那桌和下首宁王这桌也各自还在喝得火热,上首圣上和皇后都陪着苏贵妃谈笑。

苏氏被苏贵妃传唤着叫去她身边喝酒聊天了,一时之间尹天雪这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两人正觉坐着尴尬,果见赵云那边坐不住了,摆脱了太尉夫人和宁王那桌的厮缠,提了一壶酒笑吟吟朝尹天奇那桌而去。

尹天雪压在案上的手指紧了紧,童战一把握住她的手,凑过来坐近了些,悄声道:“我什么时候动手?”

尹天雪眼神示意他看那边,小声道:“看到了吗?赵云开始了,她手上提的那壶酒一定不简单。”

说着,拍了拍童战肩膀:“该你上场了,你大舅哥的清白之身就交给你了。”

童战见她笑容清浅,一脸信任,居然对他报以重望,一挑眉道:“你就这么笃定?”

尹天雪神秘一笑,道:“你信我的。”

赵云的鬼把戏,她上辈子就见识到了,如今这些在她眼里,不过都是雕虫小技。

童战捏捏她的鼻子,不满道:“重兄轻夫的女人,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别啰嗦了,快去吧。”尹天雪笑了一下,连忙推他。

童战拍了拍大腿,气定神闲起身,硬着头皮往尹天奇那桌去了。

虽然他前不久刚揍过沈青柏赵宇衡,又前前不久刚揍过宋链,那桌没一个乐见他的,但为了自家夫人和大舅哥,他也无所谓脸皮了。

尹天雪望着他的背影但笑不语,忙招手唤来了身后伺候的小莲,给她交代了几句,小莲连连点头,领命离开了。

赵云这边很自然地跟那桌人打招呼,又对赵宇衡道,“哥,你们这桌喝得也太快了,喏,这壶高昌御赐葡萄酒是皇后刚才赏赐我的,就送给你们吧。”

正轮到赵宇衡做庄家,跟尹天奇划拳喝酒,这会儿正愁桌上酒快喝光了还不尽兴,谁料他这妹妹雪中送炭,赵宇衡哈哈一笑,道:“还是云儿体贴哥,知道我想要什么。”

一边又跟桌上其他人吹嘘道:“看到没有!我这个妹妹就是贤惠体贴,温柔解意,你瞧瞧,缺啥送啥!”

说着,其他人哄笑起来,尹天奇也笑了一下,抬眸跟赵云相视而笑,赵云有些羞涩地别过脸去,对赵宇衡道:“哥那你们喝着,我去后殿花园里透透风。”

说着,又含羞带笑地看了一眼尹天奇,慢悠悠地走了。

尹天奇心里一热,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可巧一出神便输给了赵宇衡一局,赵宇衡哈哈拍手,把那壶高昌葡萄酒顺手给尹天奇斟满了一杯,推给他:“喝!天奇兄!你输了!快点喝!”

尹天奇有些懊恼,但愿赌服输,也是豪爽的性子,端起来就要喝,忽然手中一空,酒杯便被人夺了去,“大舅哥不胜酒力,瞅瞅他都已经八分醉了,这杯酒小弟替他喝吧。”

尹天奇确实酒量一般,这会子已经喝得有些大舌头,不过是硬撑着罢了,这下他垂着脑袋有些眩晕。

一桌其他人皆抬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冤家路窄,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宇衡当即变了脸色,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奇兄妹夫,天奇兄都没说他喝醉了,你倒是会多管闲事!”

不说还好,一说尹天奇这边憋了很久憋不住了,突然呕了一声吐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又是嫌弃地捏着鼻子又是大笑着,忙起身离他远点,“哇尹天奇你干嘛!吐得到处都是!”

童战连忙一把扶住大舅哥,边给他拍背边道:“我说吧,他醉了,几位还要喝吗?”

宋链几人本就跟童战不对付,怕他怕得要死,生怕一会儿他因为灌醉大舅哥迁怒他们,忙摆摆手,捏着鼻子溜之大吉。

赵宇衡和沈青柏见满桌杯盘狼藉,尹天奇吐得到处都是也喝不了酒,巴不得赶紧跑。

“跑的还挺快,什么酒肉朋友。”童战冷笑一声,拖起尹天奇沉重的身子,“走吧,带你去外面吹吹风醒醒酒。”

顺手拿走了桌上那酒壶。

尹天奇已经醉了,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后…后殿…花园…”

童战听到了,装作没听见,“什么?外面转转?哦好,这不是带你去外面嘛?”

说着,架起他胳膊撑着他大半身子拖着人出了正殿。

刚出正殿迎面就碰上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王。

两人正要擦肩而过,童战想起了尹天雪的交代,忙叫住他:“这位就是宁王殿下吧?久仰大名。”

宁王年龄大约在四十几,长得精神抖擞的,精气神不输年轻人,相貌虽说不出众,但自有一派皇子的贵气。

宁王一愣,停下脚步打量这两个一醉一醒的年轻人,刚才正喝得酣然,一个丫鬟跑来告诉他,外面有人找他,结果他出了正殿没见着人,正要回去,却被人叫住。

便冷冷道:“国公府公子?是你找我?”

宁王显然是认识童战的,不过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父兄可都是太子党派,因此今日一见,宁王自然对童战没啥印象,脸色也变了。

童战反应也快,笑道:“对对,在下久仰宁王殿下大名,一直未见真容,今日一见果然如沐春风。”

宁王上下打量这位拍他马屁的年轻人,“我与你素不往来,童公子说这话今日倒是稀奇。”

童战心里发怵,知道这宁王是久在朝堂斡旋的精明之人。

于是,便露出难为情的笑容,“殿下有所不知,今日借着我姨母的诞辰寿宴才能见到您,平日里也见不到,所以特意请您出来同我见一面,在下是特意来向您致歉的,我代表父兄和我那下任的岳丈给您赔个不是,是他们不识趣,不会明察秋毫慧眼识珠,迂腐不堪,还冥顽不灵,从前也多有得罪冲撞到殿下,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我敬您一杯!”

说着,露出真诚的一笑,把手中的高昌御赐葡萄酒斟了一杯递给他。

宁王听得一愣,黑如暗夜的眼眸微微眯了下,忽然笑道:“你那父兄愚钝,只认自己的死理,朝廷里出了名的一根筋,你到是个伶俐的,这话我爱听。”

说着,接过童战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不着痕迹地一笑,把酒杯还给他,道:“既然如此,童公子也喝一个,不枉你我二人今日结缘一场。”

这老狐狸还挺多疑,这是怕他在酒里下毒。

童战接过杯子,心里有一瞬间的挣扎和迟疑。

可他若不喝,就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于是,便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气干了,道:“谢殿下赏脸。”

宁王紧绷的脸这才松动了些,爽朗一笑,拍拍童战的肩,望了一眼趴他肩上醉醺醺的尹天奇:“你这位朋友没事吧?”

童战忙摇头:“不要紧,他就是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好,有缘再会,年轻人。”宁王也不再多言,看了一眼童战,拱手告辞,转身回了正殿宴席,出来之前他一直在留意赵云。

刚才见她喝多了去了后殿花园吹风,他不放心,想快点回去找她。

刚才席间他已经请求皇后,让她做媒把太尉家千金赵云许给他做侧妃,那位妩媚动人的女子他已在心中觊觎很久,也同赵太尉说过了,如今只差一道圣旨。

童战见他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尹天奇先出了凤翔宫,去宫道上和尹天雪汇合。

后殿花园里,赵云支开了伺候她的丫鬟,醉醺醺的依着栏杆,有些焦躁地等待那个身影出现。

为了确保今晚能够成事,让父亲死心,她在给尹天奇送去暖情酒之前已经和大哥赵宇衡串通好了,大哥自然是帮着她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比他还大很多的男人。

等赵宇衡亲自喂尹天奇喝下那口暖情酒,再将他送到后殿花园来,今夜便一定能成事。

因为是她的第一次,为避免痛苦,她也喝了一杯,这会子酒劲上来,已经开始浑身燥热难耐,却不见尹天奇进来。

正燥得慌,却听见花园小路上脚步声响,赵云心中一喜,连忙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身上的薄纱披肩。

亭子里只有羊角宫灯明灭晦暗地亮着,那人走近了,赵云才看清楚他的脸。

却不是尹天奇,正是他爹他娘和皇后逼着他嫁的皇子——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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