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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众矢之的

水月洞天同人古言之天下客

皇宫灯火通明,圣上怒火攻心,一夜未能合眼,宫内宫外一时乱作一团。

镇北侯被童博压着入宫后便被连夜打入天牢,等候三日后问斩,圣上下了圣旨赐镇北侯一脉满门抄斩,依附者和叛军逃兵一律斩杀,家人贬身为奴,举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只是,天牢里的镇北侯仍旧气焰嚣张,笑得张狂,如发疯一般满口胡言乱语。

随后宫里便呈上来一封镇北侯在狱中写下的血书,书“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八个猩红大字,圣上气得青筋暴怒,捏着血书的拳头直颤:“各为其主…朕到不知,镇北侯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挑衅朕,我到要看看他背后的主是谁?给朕彻查!”

此事随即交由大理寺杜若大人负责,众人皆知其背后牵扯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个个屏息凝视,夹着尾巴不敢多言。

童镇带领府兵熄灭了西郊大营的残火,也速速赶往宫中回话。

圣上嘉奖完童博、冷元等将领之后便不愿多言,似是已疲倦至极,招手令一众退下明日再议。

夜里风大,童博怕韩文卿在宫门外的马车里等太久,故而先走一步。

童镇被圣上留下来问话,出来时四下已无人。

童镇一路出了宫门,却不想在宫门口遇到了还在等他的尹浩,两人拱手相礼后对视片刻,一时都有些心照不宣,便一道并肩往出走。

“镇北侯造反一事虽说令圣上大怒,但好歹是明面上的,且已被镇压,但背后牵扯的暗势力恐怕才是陛下最忌惮和忌讳的…这无疑于与虎谋皮啊…”尹浩的面色在夜色里略显深沉,眉头也禁不住皱着。

童镇点头表示赞同,忍不住也长吁一口气:“尹兄所言极是,如今宫里上下人人自危,文武百官皆噤若寒蝉,都怕引火烧身,明日上朝恐怕难捱,只是不知镇北侯这封血书的背后,真的是牵扯有更大的势力,还是有人意图谋划些什么?”

“尹兄,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陛下下令镇北侯满门抄斩,此等敲山震虎之举,恐怕对镇国公府也有警醒之意。”童镇言此,想到家中妻儿老小,面上一时愈发愁云惨淡。

“童博此次立了大功,我以为镇北侯被除,陛下会将驻守岭南的兵马交由他统领,却没想到陛下并未提及此事。”尹浩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疑。

童镇却连连摇头苦笑,摆手道:“如此甚好,我们父子战功太多,受陛下盛宠,在朝中恐怕遭人嫉恨树敌太多,出了镇北侯这事,我只希望博儿可以引以为鉴,一生平安顺遂,远离朝堂纷争。”

尹浩也苦笑,点了点头,道:“是啊,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往后你我来往也要注意避嫌了,童兄若有要事,可着天雪传话给我,她手下的小莲是我一手培养的,天雪这孩子虽为女子,才能韬略却不输男子,从小没了娘,便一直替我这个父亲分忧解难,可堪重任,童兄莫要嫌她愚笨才好。”

“哪里的话,当初我是极力看好她和博儿的,怎奈造化弄人,不过如今仍旧是我镇国公府的儿媳,也是童战那小子的福气,是我童家祖上蒙荫。”说起家长里短的事,童镇的心情好了许多,见尹浩的手下和侍从已经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了,童镇不便再多说,只斟酌了片刻,提醒道:“我知尹兄一向宽厚仁慈,但切记明哲保身,万万不可在陛下面前替镇北侯族人求情,镇北侯曾拜于你门下为师,虽已然道不同,但到底有渊源,他犯下的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多的童镇也不便再说,只是摇摇头叹息,宫中耳目众多,难免节外生枝。

尹浩也深知自己身份尴尬,此时更应低调自省,万不可引火烧身。便也默默点头。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见天色不早,这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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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童博便直接打马车回了镇国公府,并差人去别庄报平安,好让苏氏安下心来。

一夜惊魂未定,韩文卿似是受了惊吓,又吹了一夜冷风,童博抱她回房间的时候便觉察她身上烫得厉害。

童博心里发慌,三更半夜的也不好请太医来府中,他只能先请了府中专门为母亲调养的郎中来,老郎中说是染了风寒,给韩文卿开了两剂药,嘱咐童博给她灌下,又交代用药草泡药浴半个时辰以免寒气入肺。

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去烧热水准备,童博扶她喝下一副汤药,见药浴准备得差不多了,便挥退一众下人,要亲手伺候她入浴。

翠竹见大公子奔波一夜,身上战甲未卸,却只顾着自家小姐安危,便福了福礼:“将军不如去洗漱休息吧,奴婢伺候夫人药浴。”

童博许是才反应过来,闻言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战甲,忍不住抿唇一笑,已不复战场上铁血杀敌时的肃杀之气,虽着战甲,但烛火衬着他的眉宇间柔和而温暖。

经翠竹一提醒,童博才觉察到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便吩咐翠竹:“那刚好,多添点热水吧,我也祛祛寒气。”

翠竹闻言一愣,张着口讷讷:“将军这是…”

童博伸手卸甲准备更衣,回头看一眼韩文卿这陪嫁丫头,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怎么这会子不机灵了。

幸而童博脾气好,不与下人计较,便一笑,道:“当然是陪夫人药浴,还不去准备。”

新婚燕尔,共浴同眠,没什么不对,童博说得理所当然。

听得翠竹却是羞红了脸,连忙低头领命跑了出去。

热汤氤氲,雾气迷蒙中,迷迷糊糊的小鸵鸟浑身泡在药汤里,舒服得舒展四肢,身后紧贴着的,是男人紧实而令人心安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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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大臣们还未来得及上表启奏诸项事宜,镇北侯自刎于狱中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不多时便传遍整个皇宫。

朝堂上下便乱成一锅粥,众人议论纷纷,而镇北侯昨晚临死之前以血挥就的八个大字仿佛是一种挑衅,宣告着挑战皇权的人如野草春风,无法根除,同样也如同一颗毒瘤,彻底在圣上的心中长开,化脓。

而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一条走狗。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负责此事的是大理寺少卿杜若大人,此人一向铁面无私手段高明,一夜之间竟将同镇北侯有关联的所有朝臣亲友全部查了个遍,此时已将查到的与之勾结的相关罪证整理上表。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皆屏气凝神,生怕那奏折上与镇北侯有瓜葛的是自己。

圣上从李公公手里接过杜若大人的奏折展开来看,一时脸色铁青,眸中充斥着质疑、惊怒,反手便将奏折扔了出去。

杜若连同身后百官连忙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出声,许久,圣上眯着眼睛望着下首,开口的话如毒蛇吐信,一字一句:“工部杨益民私下勾结镇北侯,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无视朝廷法度,私自帮镇北侯锻造兵器,囤积兵马粮草助其挥师起义,罪不容诛,着令立即抄没家产,全族羁押下狱,三日后同镇北侯族人一同问斩。”

杨益民没成想自己掏空心思几经转手,找人经营的营生,且远在西南边陲,本是与镇北侯天衣无缝的合作,却还是在一夜之间便被挖了出来,连根拔起。

此时知自己已人头不保,抱了豁出去的心思,以头抢地,哭喊求饶:“陛下!微臣知罪!臣请陛下法外开恩!臣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如此勾当!实在有辱陛下宠信,有辱杨家列祖列宗,臣自知罪大恶极,已无颜苟活于世,只求陛下垂怜,饶过我一家老小吧,他们是无辜的,臣在西南的勾当他们一无所知啊!”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然而已经不管不顾了,杨益民只是一个劲磕头求饶,一众大臣只是冷汗连连,一阵胆寒,皆不敢开口替杨益民求情。

圣上眼珠子都微动一下,搭在龙椅上的手指只是一下一下敲打着,面色越发阴冷,“求情者,按同罪处置。”

一语出,众人虽觉株连全族确实太过残忍,但也只能把话咽回肚里,不敢吱声。

杨益民见圣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一时面如死灰,泄气地抬头望了一圈,便转移了目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扑过去抓住尹浩的裤腿,连连哀求:“相国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当年我和镇北侯皆师承您的门下,授您辛苦栽培,益民一直感激在心,徒儿家里三代单传,就诺儿一个儿子,如今也要受我牵连,求相国大人救救诺儿吧!”

一语出,四下皆惊,尹浩四肢和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滞住了。

众位大臣没有想到杨益民临死之前居然还要将祸水东引,将丞相尹浩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尹浩若不张口,杨诺这个三岁大的孩子确实要受父亲牵连断送性命,包括他全族那些无辜的老人妇孺,这是尹浩不愿看到的。

但倘若开口,他便会被推上绞刑架,下一个开刀的对象,必然是他。

他已经竭力撇清与镇北侯曾经的师徒关系,可今日朝堂之上,不知有意无意,杨益民偏偏要再次撕开这层窗户纸,加重陛下心中的疑窦和忌惮。

倘若自己开口,岂不坐实了与他们结党营私的罪名。

尹浩骑虎难下,被杨益民缠着裤脚,一时语塞。

“救救诺儿吧!相国大人!求求您了!诺儿满月宴上您还抱过他!求您恳请陛下网开一面,放过那可怜的孩子吧…”杨益民揪住尹浩裤脚不放,额头磕出了血迹,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尹浩为人父亲,也有一儿一女,如此难以抉择的时刻,他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全然忘记昨晚童镇嘱咐的话语。

君子立身,当以仁义作衬,方可行稳致远。

也许童镇会骂他妇人之仁,可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冷眼旁观。

他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语声恳切:“陛下垂怜苍生,对杨家满门抄斩已足以矫正朝廷不正之风,重振朝纲,恳求陛下网开一面,放杨大人独子一条生路吧…”

童镇恼怒悔恨,急得直摇头,他就知道,但凡涉及到天下苍生无辜性命,尹浩一定不会选择不管不顾。

圣上以严酷刑法和铁血手腕治理天下,尹相国近几年却一直推行仁政,在民间大设粥铺救济流民,散尽钱财救助贫苦百姓,陛下对他早有微词,如今他这一开口,几乎就是断送了自己的仕途,甚至…

会牵连镇国公府…

童镇不敢再往下想,这也是他最害怕的…

也许,圣上正是想借着镇北侯谋反一事,来打压尹浩和镇国公府…

“哦?”圣上的冷笑传入尹浩耳中,如毒刺钻心:“尹相国的意思?对于杨大人勾结镇北侯蓄意谋反,试图动摇国本的处罚,是朕判重了?”

尹浩其人,一生为大宸国励精图治,劳苦功高,出了名的清廉爱民,可却不该妄图以宣扬自己的仁义来反衬君王的冷血无情,好让君王遭受世人的口诛笔伐,这是朝堂大忌,也是圣上最痛恨的。

尹浩一惊,吓得忙以额抵地,解释道:“陛下!微臣…微臣不敢…陛下有容人之度,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赦免其子以示皇恩浩荡,世人也…”

谁料尹浩一句话未完,圣上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底下的尹浩:“莫非,尹相国就是镇北侯遗言中写的,各为其主的主?”

一语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一众文武百官皆议论纷纷,望向尹浩的目光立刻变了,厌恶,憎恨,唾弃,甚至如避蛇蝎。

“…”尹浩吓得目呲欲裂,抬头起来,颤颤巍巍的身躯如风抖落叶:“陛下!微臣一生清白,对您忠心耿耿!请陛下明察!”

“朕!才是这大宸国的一国之君!朕!才是坐在这龙椅上接受万千子民俯仰的真龙天子!朕!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乱臣贼子死不足惜!杀伐决断何时轮到你尹浩来左右!”仿佛是决堤的洪水猛然爆发,圣上声嘶力竭,仿佛带着无边的怒意和隐忍了许久的憎恨,他带着对自己皇权的捍卫,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道:“传朕旨意,杨家上下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三日后同镇北侯全族一同行刑,尹浩是非不分,为乱臣贼子求情,有负皇恩,本该按罪同处,念其对我大宸有功,即日起褫夺封号,免去丞相职位,贬为庶民,七日后流放潭州。为其求情者,一同流放,退朝吧。”

言吧,挥一挥袖子,起身退朝,杨益民悲痛欲绝,哭哑了嗓子,随即被拖出大殿。

尹浩跪在金銮殿下,万念俱灰,贴掌领命:“罪臣领命。”

伴君如伴虎,也罢,圣上不是第一次对无辜苍生赶尽杀绝了,连坐与灭族的酷刑历朝历代沿袭至今,岂是他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既然政见不合,不如就此拂袖而去,从此山高水长,远离这京城喧嚣,也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众人为尹浩的下场悲痛叹息,唯有他为身处这世道感到悲哀。

他抹泪摇头,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百官皆散,唯独他摇摇晃晃出了金銮大殿,头发已经微微凌乱了,可他满不在乎,只遥望那红墙碧瓦的宫城之外,天边那轮红日正盛,可他心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盛久必衰,过犹不及,这日头再盛,也终有日薄西山的时刻吧。

人生如此,一个王朝,又何尝不如此呢?

念及此,尹浩脸上浮现淡淡的凄然的微笑,加快了脚步。

不如想想眼下出了宫门去哪里喝酒呢?

童镇那个执拗的老头子,一定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今日一定要宰他一顿,权当是为自己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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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洞天苑。

小光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这一季的胭脂扣开得正好,粉粉嫩嫩绰约生姿,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花。

小光挑拣开的最好的一枝剪了下来,准备回去送给尹天雪,好插在卧房的花瓶里。

进屋里却发现尹天雪正和小莲低头说着什么,见小光回来,小莲闭了口闪身退到了暗处。

小光面露不悦,似是有些不服气,撇嘴道:“小姐,仗着小莲有一身好功夫,您就只当她是心腹,有什么机密的事情也只和她说。”

嘴上说着,自顾自把那株胭脂扣插在了花瓶里,尹天雪见了果然喜欢,笑靥舒展:“这也和小莲争,你俩不一样,小莲一身武艺,可以为我办正事,你呢细心体贴,留在身边照顾我,不挺好吗?”

说着,伸出手指去触碰那一朵晨露未晞的花骨朵儿,面露温柔,衬着容颜更加娇美照人。

“那姑爷呢?昨晚上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和姑爷抱在一起!什么时候那么亲密了?嘻嘻…”小光露出狡黠的笑,挤眉弄眼:“这么说,小姐跟姑爷离同房不远啦!明年这时候就能生个小少爷啦!那我岂不是可以带小少爷啦!”

小光越说越兴奋,仿佛此刻怀中已经抱着大胖小子,正吱哩哇啦跟着她学说话。

尹天雪想起昨夜之事耳根一时热热的,看她一眼,嗔道:“胡说什么呢?姑爷没个正形,你怎么也跟着他学坏了。”

“哪有啊小姐,姑爷那才不是坏,你没发现吗?姑爷真的很喜欢你!”小光说得兴奋,眉毛跟着乱飞,拉起尹天雪的手:“小姐你是没注意过,姑爷看你那眼神,啧啧,是只苍蝇都能粘上去…而且你昨晚不也不知不觉等姑爷到深夜平安归来才放下心吗?小姐,你跟姑爷是不是两情相悦了?”

尹天雪哪里抵得住小光一连串的追问,抽出手来赶她出去:“好了别说了,去帮我泡一壶雨前龙井吧。”

小光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去干活,

尹天雪见她出去,这才回身打开桌上的匣子,是昨晚上童战临睡前送给她的,是一串佛珠手串,送给她的时候他说得兴高采烈,说是在庙里开过光的,很灵验,可护她平安顺遂,健康无恙。

尹天雪来回摩挲着那一串圆润冰凉的珠子,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静默了片刻,拿出来戴在了腕上。

正出神间,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尹天雪以为是小光打碎了器具,正欲出门来看,却迎面碰上个陌生丫头,看面相有些生分,像是前面福安堂的。

这丫头叫阿元,一进来便喘着气禀告道:“二夫人,不…不好了!”

尹天雪心下一惊,心头涌起不好的征兆,忙扶住阿元,安抚道:“不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国公爷刚才下朝,像是在外面喝了点酒,回来后在前堂大发雷霆,叫我来给二夫人传信…”阿元依旧惊魂未定,又跑得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小姐,小姐的父亲相国大人出事了,据说是上朝的时候替镇北侯等一众反贼求情,惹怒了圣上,下旨流放潭州,尹相国府革职查办…”

阿元话还没说完,尹天雪就已经飞快奔了出去,难怪这两日她总觉得心绪不宁,眼皮乱跳,可在她飞速赶往福安堂的路上,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父亲再怎么宽厚仁慈,大殿之上公然替镇北侯求情也绝无可能,定是

其他相干之人,也许…这其中还是有人暗中操作,为了拉父亲下马设下的圈套。

她不能慌,眼下镇国公府应该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待会见了公婆,她一定要忍住不能求助,不能拖累镇国公府。

她要尽快想出能救尹家上下的法子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年岁过百还要被奔波流放,亡命天涯。

到福安堂的时候,她的心思已经转了千转,此刻见到堂上的童镇和苏氏的时候,尹天雪已然面色从容冷定,恭恭敬敬,不忘福了个礼。

苏氏的目光显然变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明显的嫌弃、避讳和冷漠,坐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童镇一向和父亲交好,此刻倒是有些如坐针毡,面色焦急又隐忍,见到尹天雪来了甚至有一些愧疚,忙上前扶起她道:“天雪啊,都怪爹没用,今日没能在朝堂上保住你父亲,可你也知道陛下忌惮我和博儿已多时,国公府又和相国府结了姻亲,此时国公府上下只能闭门思过,绝口不提此事,才尚能保住一时性命,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恐怕倒是府里上下几百号人都要跟着遭殃。”

“父亲言重了,父亲与我爹一向亲如手足,如果可以援手,父亲断不会袖手旁观,天雪又怎会不知父亲和国公府上下的难处,时局如此,天雪恳请父亲吩咐府中上下三缄其口,明哲保身。”尹天雪重重朝着童镇一礼,神色从容:“但是天雪也不愿看着自己的亲爹被流放潭州,还请父亲为天雪指条明路。”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苏氏今日倒是见到了尹天雪如此理智果敢的一面,心中倒是不得不佩服她两分,心下动容,忙起身过来扶她起来:“天雪这是哪里的话?你这样你父亲哪里受的起?你嫁进国公府虽然没多久,可也是我国公府的儿媳,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相府落败,你爹被流放而坐视不管,可你也知道,博儿掌管的京城禁军,已被赵太尉夺走,眼下你爹和你童博兄长也是如履薄冰。不是娘不愿意…”

苏氏还未说完,童镇见不得她的做派,便伸手一把拉开她,道:“别听你娘的妇人之仁,虽说我和博儿不能亲自出手,但是我已经吩咐博儿暗中托人疏通关系,他下了朝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天雪啊,有你刚才那番话,父亲就觉得,你不亏是你爹最心疼的孩子,识大体,明大理,也能顾全大局,为我们国公府着想,就算不是为了你爹,就凭你这番话,父亲说什么也不会坐视不管,目前我可以做的,就是尽量托人保住你哥尹天奇的官位,同时保留相府不被抄家查办,父亲会尽力而为。至于你爹的事,天雪不妨试试看,可以求助一个人。”

“父亲请讲。”童镇能冒着风险承诺帮助这么多,尹天雪已经感激涕零了,如今也不敢奢求太多:“那个人是谁?天雪亲自去求他。”

“月牙郡主。”童镇起身来回踱步,看得出也是心急如焚:“月牙郡主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孙女,太子长堇的掌上明珠,若她能开口求陛下赦免,也许你爹可以流放到离长安城更近一点的地方,也许甚至不用被流放,只是暂时的贬官,有朝一日还有望官复原职。”

“月牙郡主?”尹天雪没想到的是,如今成为她的救命稻草的人,居然是她,她可是一心爱慕童战,又如何肯帮她?

“是啊,月牙这丫头从小和童战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骑马射箭和武功也都是跟着童战一起学的,只不过陛下看不上童战才没有下旨赐婚。”童镇想起往事有些感慨,转念一想面前的人是尹天雪,又觉得说出的话有些不妥,忙解释道:“不过童战那小子从小也把郡主当男孩子,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他俩交情深厚,也许天雪可以一试,求郡主帮忙。”

尹天雪面色有些难看,一时无措,又不知该怎么办,苏氏见她似乎还想开口,连忙给旁边的张妈妈使眼色。

张妈妈察言观色,立刻过来扶住尹天雪道:“二少夫人,既然公爷给您指了条明路,事不宜迟,老奴送您回洞天苑去好做准备,老夫人这会儿也准备焚香净手,为相府礼佛祈福呢,我们就先回去吧。啊,回去吧。”

尹天雪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她也不恼,理了理裙摆,摆手道:“不劳烦张妈妈了,天雪告辞。”

说着,拜别童镇和苏氏,自顾自往洞天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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