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到了平益仙会的时日。

烛九阴同曾经的伙伴们一同参加了这次仙会，本应该是几位祖巫比较谁教的徒弟更厉害，烛九阴未拜师也参与其中，又引发了众人的不满，可他铁了心要去，态度十分强硬，人们也就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答应了这件事。

一早挽秋堂就坐满了人，入场的时候，大家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少年。淡雅如清泉，温润如碧玉，长柳若眉，这分明就不是妖怪的长相，他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甚至可以用不染凡尘来形容。

当真是长开了，烛九阴现在俊俏得很，若是同他站在一起，无论是谁好像都会被压几分，但他又毫不张扬，一直背着剑温和的笑。

第一场是比驯马，场上一共有十匹马，品级并不相同，那匹雪白的马名为霜降，尤其不训，多年平益仙会都没有人能驯服它，无论别人怎么调教都不肯折服，十位少年都拿它没法，各自又挑选了其他的马。

烛九阴踏着树枝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立在白马的肩头，那白马起初在疯狂挣扎，但是怎么都甩不掉烛九阴，烛九阴抓起缰绳，稳当当坐在马鞍上，那马急躁又愠怒，疯狂乱跑乱撞，烛九阴一点都不慌张，从容不迫地勒着缰绳。

烛九阴的气场很温和，他伸手抚了抚那霜降的鬃毛，又僵持了一会儿，那马似乎也是认命，竟然安静起来。看台上响起一阵轰鸣的掌声，烛九阴拉着缰绳侧过头朝看台上的池故遥笑了笑，那双水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清泉一般通透。

第二场是比剑，烛九阴剑法快而准，说不清是什么派的剑法，但是舞出来就是很漂亮，他的白衣翻飞，规整束着的马尾随着步子摇晃，眉眼间满是从容不迫。

十位少年轮流上阵，先是清月明和烛九阴对剑，烛九阴手腕翻转，踏清宵雪白的剑身带起一阵风，清月明紧接其后舞起了剑，两剑相对，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烛九阴用力向下压了压踏清宵，清月明也毫不示弱，烛九阴周身灵力一颤，踏清宵上竟腾起白色的火焰，剑刃闪电般斩去。

清月明已经处于下风，僵持了一阵烛九阴侧腿扫过一阵尘土，两人的视线迷蒙起来，尘土消散后，踏清宵已经抵上了清月明的脖颈。

“烛萧，甘拜下风。”清月明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烛九阴收了剑，浅浅弯了弯嘴角。

紧接着是何唯意和烛九阴对剑，何唯意是十分看不起烛九阴的，两个人一上场他就暗戳戳的讽刺烛九阴，下手也是十分阴狠，烛九阴不慌不忙地侧身躲他的攻击，他只是躲闪，踏清宵始终垂在手中。

“烛九阴，你怎么不出剑。”

“先让让你。”

何唯意被他堵得没话说，扬起剑又开始了更猛烈的攻势，烛九阴白衣翻飞，他踏上何唯意的剑，猛地抬起踏清宵，烛九阴突然由被动变成了主动，何唯意慌乱起来，毫无章法地躲他的攻击。

烛九阴挑起何唯意的袖子割下来一块布握在手中，又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看台上响起轰鸣般的掌声，何唯意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也不知道学了什么邪门歪道，妖怪就是妖怪。”

“你现在还没有看不起我的资本。”烛九阴很淡然地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傲气，何唯意之前以为烛九阴只是一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原来他只是用柔和掩饰着自己的锋芒，他不屑地下了场，又换了潭望和他对剑。

潭望努力踏实，是仙都小辈们的模范子弟，他修了雨道，玄冥很是喜欢他，常常亲自教化他，因此潭望的实力是很强的。

烛九阴也很敬重潭望，两个人相视一笑，利落的出剑，烛九阴和潭望对峙不占上风，理论来说，一个人只能修习一家道法，可是烛九阴很奇怪，他可以同时学习很多东西，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两人剑身相对，潭望不慌不忙，双手紧握住剑柄，那剑斩在踏清宵上溅起一层火花。

烛九阴倒退两步化解双臂反震之力，灵力一凝，那白色火焰更甚，两剑相接之处对起了极其强大的灵流。

烛九阴和潭望对剑很多回合都没能决出胜负，烛九阴打了很多场已经很累了，他动作不再那样灵动，开始慢慢迟缓起来。

“萧萧！加油啊！！！我和小池相信你！”

垚尘远远地朝着烛九阴喊，烛九阴眼底仿佛燃起了希望，抬起踏清宵正面迎击潭望，踏清宵的品级同池故遥的寒霜是一样的，上上品的仙剑，这也是烛九阴极大的优势，他额头细细密密出了许多冷汗。

潭望拔出长剑，快步掠来，烛九阴握住腰间的剑柄，飞快出剑。

一道剑花在眼前炸开，每一剑都精准抵住潭望的剑身，由于速度太快，剑身碰撞的脆响叠在起，铮铮响声不绝于耳。

潭望眼中已经浮上一丝惊愕，脚下步伐却没停顿，闪身跃至烛九阴眼前，烛九阴架起长剑格挡。

他硬生生压下反震之力，一手抵住剑柄，迅速一个脱身闪到了潭望背后。

潭望沉腰后仰错开他攻来的手，此时他胸前空门大开，烛九阴反手朝他斩去。

水一般的波纹自剑身荡漾开，剑光甚至带起一道残影， 狠狠刺向潭望的胸膛，在快接触到的那一刻烛九阴又收了剑鞘，他伸手拉了一把跌倒在地的潭望，展颜一笑。

最终是烛九阴赢了潭望。

“小烛，你真的很厉害。”潭望一点都不在意比赛的结果，他从怀中拿出帕子递给烛九阴擦汗，烛九阴偏头朝他浅笑着。

之后的比试烛九阴都很轻易地取得了胜利，只是在路十一这绊倒了，他实在是太累了，已经要抬不起剑，路十一底子也是极好，而且两人常在一起，他熟悉烛九阴的剑法，勉强胜过了烛九阴。

可是烛九阴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白衣上的尘土，又举起剑和路十一打了起来，出乎人们的意外，烛九阴不知道心中憋着一股什么气，竟然真的把路十一打地败下阵来。

看台上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给烛九阴喝彩，烛九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疲倦地把踏清宵收回剑鞘。

祖巫们的亲传弟子被一无名小辈完胜，这真是算得上一战成名，烛九阴并不招摇，也不显得激动，只是背着剑，谦逊地笑着。

“有意思，这孩子是谁的弟子。”看台上的一位男人站起来拍了拍手，他面如冠玉，一眼便知是修仙之人，手中一只羽扇不停摇着。

烛九阴微微弯了弯腰，礼貌的抬头看他，道：“回前辈，晚辈烛萧未拜于任何人之下。”

“好啊，你小子真有当年帝江十几岁时的模样。”此话一出，众人目光落在看台角落的一个男人身上，他一身黑袍半掩着脸，听到这句话，手中握着的酒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冷淡地回了一句：“过奖，天吴。”

这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并未收徒，他也不算是仙风道骨，反而显得有些阴冷，他不想多说话，真是冷冷淡淡接了一句。

这个人风评不太好，貌似是个十恶不赦坏蛋，但他身份特殊，是一方祖巫，也是寒暑水里最有威望的人，还是三界里最强的妖，所以是这种大会是必不可缺的一个人。

比武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白衣少年，有不少人想收烛九阴为徒，他都礼貌回绝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只求一处安身之地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