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鹿话音刚落，能明显感受到对面的呼吸都轻快了不少，语气也比刚才有了点起伏。
“拿奖了啊！那不错啊，怎么样奖金多不多啊，正好你妈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程鹿沉默了会儿，低声说：“挺多的，有二十万。”
向春华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大喊道：“二十万！这么多！小鹿你真是妈的心肝宝贝！妈妈爱死你了！”
见她这么开心，程鹿也不禁抿了下嘴。
手机那头继续说：“这样，你先给我转十万，不够我再来找你，留十万给你应该够了吧？”
程鹿轻轻应道：“嗯，够了。”
向春华喜滋滋地道：“那行，你多注意身体啊，别累着自己听到没？啊，就这样，挂了啊！”
“等一下！”程鹿见向春华要挂电话，连忙喊住她。
“咋啦，还有啥事儿啊？”
程鹿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那、那我以后能多给你打电话吗··· ···”
对面话接得丝毫没有停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然可以啦！只是你也知道，你妈事比较多，有时候一两个电话没接到也是常有的事，你别跟妈计较，啊，听话，挂了啊。”
未等程鹿再开口，对面已经摁断了通话。
程鹿拿着手机的手缓缓落下，最终垂在身侧。
··· ···明明你上次都不是这么说的。
“没事少打电话过来，你妈我忙着呢，别来打搅听见没，有什么事儿月底找我，顺便把钱也打过来。”
记忆中的话语是如此凉薄，程鹿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可以多打电话给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
向春华总说自己有事，程鹿知道她是忙着和别的男人约会，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渴望哪天能有个帅气又多金的老男人能看上她。
以前程鹿的父亲程立新还在世的时候，虽然向春华总抱怨家里没钱，但总归还是向着家里的，对程鹿也尽到了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
直到程立新去世，向春华有一段时间整天以泪洗面，哭得像天都塌下来了，当时程鹿便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向春华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开始每天往脸上化很浓的妆，嘴里嚷嚷着说要嫁个有钱人，再也不要过这种苦日子了。
程鹿每次跟她打电话，无论是谁先打过来的，十次有九次向春华最后都会像她要钱，理由是她现在是个寡妇，要多留点钱给自己，要是以后实在找不到有钱人娶她，她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可程鹿每次回去看她，都能发现她添了一件又一件名牌衣服和包包，将自己扮成一个阔太太，完全不像她说的要存钱的意思。
对此程鹿也向她提出过质疑，她的回答是：“有钱的男人当然不会看上一个土包子啊，我这样更能吸引住男人的眼球，嫁给了有钱男人哪还需要存钱啊，再说了，这不还有小鹿你嘛，妈知道你肯定不会放着妈不管的，我家小鹿最好了，比那些个臭男人都知道疼妈妈。”
当时程鹿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她也曾想要质问向春华，你这样做对得起我爸吗？！
可每当想起程立新刚走那段时间，程鹿深夜都还能听见向春华抽泣的声音，她就无法问出口了。
她知道，她妈妈被压抑得太久了，突然失去丈夫让她精神崩溃，她急需找个人来依靠，不然她会疯掉的。
这些程鹿都清楚，所以她对向春华也从来都不说什么，也尽量都依着她，向春华要钱她就给，谁让她是她妈妈呢？
可是，程鹿记忆中那个对她温柔时时刻刻关心她的妈妈真的消失了好久，她好想她啊。
所以程鹿想多跟向春华说说话，想跟她分享自己生活里方方面面的小事，想··· ···让她能关心关心自己，想再找回以前的妈妈。
程鹿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久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暗淡下来，街道上的路灯陆续亮起，霓虹的灯光在夜色下五光十色，映照出这片繁华喧嚣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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