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不想走大家都走的那条路,一个人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看似幸福的去努力融入另一个家庭。”
“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电话那头一个声音歇斯底里的喊着,仿佛穿过听筒,带着灵魂,肆意的占据着整个屋子。
最后一个字落下末,随即迎来了一段沉长的寂静。
等待着电话里的人,慢慢恢复平静,围着红头巾的女人才淡淡的回应:“好了,咱不说了,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妈先挂了。”
这样的通话,重复的内容,苏箐每个月都能接到至少5次,每次都会两两郁结。
苏箐,一个生活在墨市的打工族,双子座,生活两点一线。
乐此不彼的重复着,无惊无喜的日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后悔过曾经的叛逆,但不后悔现在的无拘无束。
今天刚好是打酱油的一天,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摸鱼,就接到了来自东镇第一通电话,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绪。
“给你发了一条信息,看了没?”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带疲惫。
“我上班呢,还没看,咋了?”
“泉水市有个社区医院招人呢,我帮你问了,还留了电话,你再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听妈说你去泉水了,是去看病吗?”
“没有,就为了你的事儿,专门跑了一趟,之前就和人家说了,有机会了看看能不能让你过去。”
“我咋不信呢?”苏箐开玩笑似说道。
“你信不信,反正我给你问了,可能要掏些钱,你先把简历发过去。你妈总说我不管,说你要回来没地方去。”
“我可没说过,她这是胡说呢!”
“你不忙了赶紧打电话问问,先把简历发过去,就那个电话,名字也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苏箐推托着说是下班回去了再看。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来电话的是苏箐的父亲苏正林,苏箐的性子多是随了他,有些自私,带些洒脱,不喜欢被拘束的生活,贪新鲜又没耐心。
两人的聊天每次都很平淡,说话也会随意点。
苏箐挂了电话,正准备看老爸发过来的信息。
消息框里就弹出来一个通话邀请,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的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紧跟着就收到一条信息“这边的社区医院在招人,你回来不?”
正准备回消息,字打了一半,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内心虽然是有些抗拒,但又没办法,要是不接肯定会没完没了。
“喂!咋了呀,妈?”
“我给你说的事儿,让你爸去问了,你想回来不?”
“我不想,暂时还不想回去。”
每次提到这个事情,苏箐嘴里说的很平淡,但是心里很纠结,又很抗拒,慢慢的语气就变得生硬,又带着些烦躁。
“你就推吧,看你能推到什么时候,去年就给你说老家的医院招人,你就不去。”
关于让苏箐结婚的事情,前些年老两口也就问问,觉得娃还小,在外面蹦哒两年也行。
可今年年初,苏箐父亲这一脉,比她大一点的姐姐结婚了,妈妈这一脉就她,到了年纪还没有结婚。
其他姐姐,娃上小学的上小学,能跑的都满地撒欢了。
亲近一些的亲戚朋友,就开始琢磨着给介绍对象,她没在老家,话音儿都递给苏箐的妈了。
老掉牙的那一套说辞,慢慢开始灌溉着苏母的思想,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就是原搬照抄随即一通电话就打来了。
“你就打算一直在现在的单位干嘛?不换换地方,你大姨说是……”
听见大姨说这几个字,苏箐已经知道电话里的人要说啥,不耐烦道:“我知道了,这上班呢,回去了说不行吗?”
“嗯嗯,你就推吧!我……”
苏母的话还没说完,苏箐就按耐不住了,“我不想!不想走大家都走的那条路,一个人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带着看似幸福的样子,去努力融入另一个家庭。”
“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她尽力压着一下涌上来的混浊的气息,但还能感觉到周身散发生人勿进。
苏母心里是清楚的,她明白会迎来这样的爆发。
但是从前,苏箐从未如此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今天几乎全部托盘而出。
挂了电话,手机键盘疯狂的在敲击着。
“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走所有人都会走的路,我不想结婚!”
“我知道一回去,就会走上结婚生子的路,谁都不能避免。”
“但是我不想,我不喜欢!”
“不想走大家都走的那条路,结婚很累,一个人带着看似幸福的样子,去努力融入另一个家庭,去完成看似任务似的生活,一辈子就那么长,我不想过的那么痛苦,已经很累了。”
打完累了两个字,才10点半不到,今天的工作刚开始,苏箐就已经显得疲惫不堪。
她现在心里很矛盾,也很难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的通话都会如此。
过了10分钟,相同的消息框里,弹出了一大段话。
语气淡淡的“有你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我认识的有一个女人,四十好几了,她说自己挺能干的,有空会就带着家人去旅游,有一天她爸妈都走了,她开始后悔了,觉的自己太孤单了没有人陪伴,每天没有寄拖的希望,虽然存了不少积蓄,活到老啥问题都没有,如果你誰也不想,那还好……”
苏箐盯着手里屏幕里这段话,虽然心里还是对婚姻、对回家都很抗拒,但是其中的一些字眼依旧狠狠的给了她一击。
童年以及少年在那片土地上,在昏暗天空下的记忆,总是让她喘不过气来,逃离是唯一的选择。
父母以前都是农民,家里一年到头就靠着分的几亩地过活。
卖了一年辛苦种植的作物换来的钱,先要还掉年初赊下的化肥种子的钱,再还掉贷款利息,最后买点儿面粉。
末了几乎所剩无几,就这还欠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钱。
小学的时候为了给叶贤交学费,需要出门到处借钱,东拼西凑的才给她凑齐学费。
新学期都过了大半,才不好意思的拿着零零散散的钱,交给学校。
到了年前,苏家的大门总有不少人来往,大多都是来催债的,能还的也只有几百几十的给人家。
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样子,至今都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