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对而坐，俏如来看向面前飘然出尘的修者，心潮莫名起伏。
那人的眸光但看清浅，细视之下，却是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水雾升腾，氤氲缭绕，沏好的热茶被推置过来，俏如来才发觉自己过于失礼了。
“多谢先生，俏如来受宠若惊。”
他伸手拢了拢茶盏，却并未端起。
“无需客气，但你似有疑问。”
俏如来闻言抬眸，对方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亦无不耐，只当是平常的一句关心。
一点灵玉明净若琉璃，凝落额间，那双眼睛望向他时，似能堪透人心。
“不瞒先生，可我却不知如何说起。”
视线微移，错开那人茶色的眸。他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对方，只因眼前之人对他而言是全然的陌生。
“既是如此，说你想说的便是。”
流风比之前更急促了一些，将佛者衣领上白净堆云般的绒毛吹得曳动，挽入发冠的三千雪华也微有飘盈。
俏如来却奇异地感觉自己的心因这句话而平静下来了。
“我若觉此刻此景是梦，先生如何看待？”
“那你，是执着于它是真，还是幻？”
是真是幻，皆是唯心而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未等俏如来作答，对方温雅的声音再次落入他的耳畔，已然给了他答案。
“多谢先生，是我执着了。”
俏如来持起面前未动的茶水，看着那双依旧沉静的眼睛略微一顿。
“俏如来想再问一事。”
那人的视线未错开，似是在等待他的问题，又似将他凝注心间。
“先生……我们真的见过面吗？”
他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讶异，却已来不及深思。
强烈的白光遮掩了他的视线，俏如来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人唇角微扬的笑意。
暖金色的光落入他微睁开的眼，带来刺目的不适感。
俏如来尚有些迷蒙，他起身打了半盆水，凉意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不少。
有些遗憾呢……
看着指尖滑落的水珠，俏如来想到那杯未品尝到的茶水，心中似轻羽落湖，荡开怅然的涟漪。
今日的地门有些不同，这是俏如来出门之后察觉到的，非是很明显的变化，只是感觉氛围严肃了不少。
他想到了那道传讯的钟声，以及藏镜人去往光明殿的背影。
大智慧……
他沉默地走着，一路上依旧没有看见那串佛珠的踪迹。
总是会找到的。对于此，俏如来并未有所失望。
再往前一些，便是石像伫立的地方了，俏如来没有停步。
那里，有一个至今没有答案的问题。
行至此，他习惯性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虽然就这样看着那座石像也没有办法得出什么，但是……
俏如来的指尖抚上心口，这里让他在意。尽管不明白为何，至少，不能去忽视。
他将视线落在石像上，思绪飘散。时间在沉淀着，那些模糊不清，散乱不已的碎片终是没有凝聚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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