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鱼是蒋老太领养的，她从小就知道。
彼时老太太还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下班的时候在路边上捡到一个哭声响亮的女娃娃。老太太耐着性子询问，女娃娃却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叫“小鱼”。报过警也登过报，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她的家人。按规矩，小鱼要被送去福利院，但蒋老太养来养去养出了感情，便办了手续，正式收养了小鱼。
等小鱼慢慢长大，老太太也将她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上门来找过。起初，小鱼也满怀希冀。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慢慢的，她也就心灰意冷了。
如今又听到老太太问，她心下奇怪，难道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咳咳……”蒋老太咳嗽起来，蒋小鱼连忙站起身，倒了杯温开水，又从桌面众多药瓶中拿起一瓶，倒了两粒出来，递到蒋老太面前。
蒋老太就着水把要吃了，缓了一口气，才对面前的少女说：“这次，是真的。”
蒋小鱼迟疑道：“真的，是什么意思？”
蒋老太回忆起那个打扮精致，神情柔弱的女人，“他们知道你后背的胎记，有你的儿时照片，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姓‘虞’。你小时候，叫自己‘小鱼’，就是因为你姓虞啊。”
老太太站起身，从身后桌子的玻璃板下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蒋小鱼，指着上面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说：“我在路边捡到你时，你就长这样。”仿佛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老太太嘴角微微上扬。
蒋小鱼看着照片里的小女孩，既陌生，又熟悉。照片的反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上面写着“爱女虞书欣5岁于溯玉湖留念”。
“什么时候的事？”她低声问道。
“上周，你的妈妈找到了我。”
蒋小鱼抬头，“那为什么选择今天告诉我？”
蒋老太拉着女孩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她的手，本该娇嫩的双手，却遍布着细小的伤口。老太太左手抚上了小鱼的脸，“奶奶不想你再跟着我受苦了。如果不是因为钱，你也不会耽误成绩。”
“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跟儿子儿媳闹翻。”蒋小鱼摇摇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傻孩子，”蒋老太慈祥地笑了：“认回你的父母，不好吗？”
虽然她很想知道她是谁，她的父母又是谁，但如果这一切的一切建立在离开奶奶，那她宁可不要。
她钻进蒋老太的怀里，闷声道：“如果在认回生我而不养我的父母和您之间选择一个，我肯定无条件选奶奶！”
蒋老太既感动又无奈，她抱着蒋小鱼慢慢地摇，商量道：“谁说这两件事一定冲突的？找个时间先见见你的妈妈吧？”
认亲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边的办事效率很快，蒋老太早上打电话告知了意向，下午就有西装革履的司机上门接人。
蒋小鱼望着与破旧小巷子格格不入的黑色迈巴赫，不禁对司机称赞道：“这么小的巷子你都能开进来，有点东西。”
司机面不改色地边打开车门边示意她：“小姐，请。”
蒋小鱼坐进车里，看着内里一丝不苟的布置，摸着手感很好的真皮座椅。她眼睛微微转了一下，试探道：“这车，得百来万吧？”
司机目不斜视，只是微微侧头，“回小姐，是的。”
“那像这样的车，我们家还有多少辆？”
“回小姐，我不清楚，您可以待会亲自问夫人。”
司机的回答宛若机器人一般，无趣的很。见打探不出什么，蒋小鱼只能沉默下来，看着不断向后的风景，开始盘算起来。
奶奶的病需要钱，她上学也需要钱，而自己的亲生家庭看起来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认亲可以带给奶奶和自己更好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不过就是陪有钱人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罢了，这比她之前的买卖都要合算。
打定主意后，蒋小鱼甚至在车上低着头开始设想，待会见到她的亲生父母后，应该要痛哭流涕，还是要冷漠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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