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坐飞机并不好受，耳膜生疼，头晕眼花，落地之后还要坐班车出去，一个多小时才出机场，还不如高铁方便。

徐进念研一，我念大一。

这是他度过四年的学校，也是我要度过的，我没有下定决心追他，但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他圈子里的朋友甚至还会调侃他：“这就是你睡的那个未成年啊，长得不错嘛挺奶的”

徐进抽着烟漆黑的瞳孔里透出来的不耐烦淡淡地说“再提这事我揍你信不信。”

我总觉得他是在维护我，虽然很大可能只是我的天然滤镜在作祟。

他是真的觉得烦，随便撩个人，变成了块狗皮膏药。

我开始下意识地疏远他，他也默契地远离我，我们有将近一个月没联系。

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们的一见如故，只是他在向下兼容，只要他不想，我们可以连朋友都不是。

我们连再见都没说过就突然形同陌路了，我不甘心，深夜时终于拨通他的电话，说我们聊聊吧，他那头不是一个人，我打扰了他的好事，他说明天再说，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他不喜欢我从来不是他的错，他遵循着自己圈子的规则，是我和他们格格不入。

我和他再见面时，已经生疏了很多，沉默了很久，他率先挑起话头：“要和我说什么？”

我让他以后再也不要理我，什么消息都别回复，也不要有一点一滴对我好的行为了

他看着我的眼泪从我的眼眸中流出用手抚摸着我的眼尾说：“为什么”

我说：“到此为止吧你不要给我留一丝的念想要不然最终释怀不了的人还是我，你长得好看身边又不缺我这一个炮友我总是麻烦你还让你兄弟看了笑话是时候说再见了。”说完后我扭头就走了没有回头不能让他看到我流泪了这是我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他很遵守约定，是我不够遵守约定。

我上大一这一年冬天，母亲怀孕了，父亲很高兴地和我分享这个消息，我愣了几秒，然后说了句话，忘了说了什么，只记得父亲就此和我吵了起来。

在我残留的印象里，有这么几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你有什么不满意，供你吃供你穿，白眼狼。

可能还要更恶毒的话，我记不清了，我也很恶毒，说他们老不死，谁想被他们生出来。

对话的结局是我说有那孩子就没我，有我就没那孩子，不然我们就断绝关系吧，父母说好，生个听话的出来，毕竟连狗都比我好，狗好歹知道摇尾巴，而我只是个废物。

我知道这些话里其实很多都是气上头才说的，不是他们的真心，但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当真。

刀子嘴豆腐心，可大家都是豆腐心，凭什么就你我是刀子嘴呢

我又一次找他，希望他理我，又不希望他理我，他终究还是理我了，我又质问他不是说好了我们一别两宽吗？怎么又搭理我？

他无奈地摊手：“是你找上门来。”

“可你说好了再也不理我的，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死心呢？”

我挺麻烦吧，无事也要生非。

我和他的关系又缓和了，可是我满十八那天他没来，不知道会从谁那里醒来。

我很久没过生日了，我的生日和舅舅同一天，舅舅总会记得给我买一个蛋糕，后来我渐渐长大，过了十二岁，不知道哪个亲戚说的，这么大了买蛋糕，就知道花些没用的钱。寄人篱下到底有多敏感呢，我从此叫舅舅再也不要给我买，可是舅舅还是给我买了，我一口都没吃，后来他再也没给我买过。我说是我不喜欢了。

我埋怨徐进，他反问我是以为自己是谁。

我说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想睡你。结果可想而知。

我比从前进步一些，资料也不是白学的，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声色犬马的世界。

这一次过后，我们经常相约，一个月里总会有三四次，这段关系我们维持了很长时间，还住到了一起。他在兴头上那么一提，我就马上答应了，后来我知道他很后悔这一时嘴快。

他做那种事谈不上温柔，但也不折腾人，兴致上来了也会玩一玩花样，我已经变得知情识趣，再也不会让他扫兴。

我们住到一起后，我做饭他刷碗，我拖地他洗衣服，看起来还挺像情侣日常，可我知道不是，我甚至不敢和他发脾气，生怕他和我说算了吧。

我大多数时候都遵循他的意见，没和他发过火。

可是不对等的关系总有结束的一天，我又实在太敏感，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忍无可忍，自暴自弃地想算了，他还没厌烦，我率先腻歪了这种关系，嗯，不过如此。

我很早以前就不想活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死，如果能安乐死，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活着实在没什么乐趣，我某一瞬间想跳河，转头看见了一家烧烤摊，我在这家烧烤摊上醉了酒，他来找我时我已经意识不清了。

后来我们大吵一架，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地发脾气，摔门走了，我收拾东西搬了出去，其实我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完全扔了，比起他的优柔寡断，我断绝往来一干二净。

刚好要到期末，课都停了，即使不去学校也没关系，时间都卡得刚刚好，为我们分道扬镳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他是找过我的，但也没怎么仔细找，打听了我的考试场次，就不慌不忙地守株待兔。

他问我什么意思，我没说话。

他冲我发火，推我的肩膀，我沉默半晌，说：“对不起。”

我和他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没什么损失，有很多莺莺燕燕，他们都比我知情识趣，大把的0往你身上贴，你也不用整天对着我这样一个啥比了。

我成功地把他气走了，挺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

暑假没有回家，找了份工作，电话销售，和我所学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至于为什么找这个工作，主要是要求不高，什么人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