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都市,依旧繁华喧嚣,霓虹漫漫,犹如长龙。
严浩翔驾车穿街走巷,直到最后渐渐的驶入海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了车。
他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时绕过来,伸手扶她也下来,然后扫了眼远处的防沙堤。
严浩翔过去?
马念皱了下眉,这里对她和他,都很熟悉。
幼年时,他们经常会在此聚集,他和贺峻霖等人打沙滩排球或马球,而她则喜欢跑去远处的防沙堤,眺望大海。
年少不经事,总幻想着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偶尔有点小烦心事儿时,也喜欢来此坐坐,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一切愁绪,都缥缈远去。
而渐渐的,他们都长大了。
似乎存在的关系都没怎么改变,唯独她和严浩翔。
从青梅竹马的发小,变成了夫妻,又变成了离异的前妻和前夫。
再一次的故地重游,还真是感触颇多。
马念走在前面,越过沙滩,径直就走上了防沙堤,因为时不时的有海浪拍打涌来,些许海水打湿了她的长裙,就连高跟鞋也染满了海水。
她有些不舒服,便直接脱掉了高跟鞋,然后赤脚踩着地面,细微的沙尘和海水的潮湿,有些凉,但也还能接受。
严浩翔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随手罩在了她身上,并转身回车,再回来时,拿了一条小毛毯。
他扑在地上,方便她坐下,或者脚丫踩在上面,也不至于那么凉。
马念并未拒绝,也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才抬眸看向他。
马念带我来这里,到底要说什么?
严浩翔幽深的俊颜紧凝着她,反复的逡巡后,竟笑了。
他移眸看向海面,良久,低哑的声线才从缓慢溢出。
严浩翔其实,你变了。
她有些讶异。
马念哦?
严浩翔小时候的你,性子不是这样的。
他说。
马念更有点疑惑,但似也不是不能理解,仔细想想,甚至还有了几分赞同。
马念或许吧!
小时候的她,性子很软,用刘耀文的话来说,很好欺负,而且也很好吓唬,稍微欺负一下,就只会哭鼻子,寻求马嘉祺的保护,像一只软糯可爱的小白兔。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份童稚也在慢慢褪去,不知不觉中,她竟已走入商场,成了一个可以顶天立地单手撑起几个大企业的女老板,彻底强势的大女人了。
严浩翔现在想来,我好像真正喜欢的,就是当初的你。
他又说。
初次相识时,她还很小,刚刚三四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只,被马嘉祺领着,蹲在草地上看着地上的小蚂蚁。
那时候严浩翔也不大,只是比她大了三岁而已,觉得很有意思,逗她故意拿来了一只大蚂蚁,吓得她当时就一趔趄,不仅摔坐在了地上,还哭泣了鼻子。
当时他就觉得,这小丫头好好玩啊。
可能他也是严家的独子,并无妹妹的缘故,突然觉得好哥们马嘉祺的这个小妹妹,真有意思。
慢慢的熟悉了,也渐渐的长大了,她还是这样,很爱哭也很好哄,总是像一条小尾巴,不顾一切的追在他们身后,怕黑也怕小虫子,经常哭唧唧,无形中,就让这些哥哥们,都唤起了保护欲。
严浩翔慢慢的移眸又看向了她,目光略深。
严浩翔曾经的你,性子很软,也很单纯……
没让他说下去,马念便抢先截断。
马念好像是这样吧,遇到任何事,都没什么主见,不知不觉中,我爸和哥哥,还有……
她突然拉长了一丝声音,没再说下去。
但严浩翔却继续道。
严浩翔还有我,曾经的你,习惯性的将一切都依靠在我们身上。
这也是很多女孩子的共性,从小家境优越,有疼爱的好父亲,有年长的亲哥哥,还有严浩翔百依百顺的宠溺,这些一道又一道的避风港,真的将她呵护的很好。
有了这三人的存在,她可以一辈子都不长大,永远做个单纯稚嫩的傻姑娘。
但是,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是严浩翔的强势豪娶,是马嘉祺的空难失踪,是马氏的破产,父亲的病故,小姨的意外……
当这一道又一道的避风港,全部坍塌,分崩离析,她也就在不知不觉中,不得不去做一只刺猬,将锋锐的尖刺抵向周遭,防止自己受伤,也防止最后的一点再被损毁……
严浩翔是因为我的失忆吧!
他忽然说。
严浩翔如果我当时没有受伤失忆,就不会对你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儿,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马念一时微愣,慢慢的,就沉默了。
他说对了。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头部重伤失忆之后,发生了偏差逆转,她要不得不重新选择工作,开创事业,也要无奈的再去面对他……
马念闭了闭眼睛,有些不耐的深吸了口气,下一秒,便直接起身,迈步越过他。
而错身的一瞬,却被男人伸手擒住了纤细的小腿,他桎梏着抬眸望向她。
严浩翔还没说完呢,上哪儿去?
马念垂了垂眸,几分不悦在眸底潜藏,最终,动手想要拨开他,却无法甩开撼动时,她只能动腿去踹他,但可想而知,不仅没有逃开,反而还适得其反,险些让严浩翔身形一踉跄,摔下海中。
她一慌,下意识的出手去拉他,而严浩翔也顺势稳住了身形,并起了身,稍整理了下衣衫,再掀起了深眸。
严浩翔老实在这儿听我说完。
低沉的嗓音中,威慑和浅戾,一并而起。
马念渐次眯了眯美眸。
马念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他也沉了口气,霍地迈步上前,长臂单手环住她纤腰,将人强行拢入怀中后,另只手又捏起了她的脸颊。
严浩翔自己是谁的女人不清楚吗?大晚上的,和前男友共处一室,我是不是说过,别惹我生气,非要不听?
严浩翔还是非要我再做点什么?
迎着他超强威压的凤眸,一丝的恐慌在她心头蹿升,马念强压了压,还想说话,却见男人俊颜早已落下。
她承受不住,卯足气力才一把推开了他,后退几步,马念无措的咬了咬牙。
马念严浩翔,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有意思吗?
马念都说多少遍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再无关系,我什么时候就是你的女人了?
马念还有,你拉我来这里,刚说了那些,什么意思?
马念有些情绪化,一席话像机关枪。
马念我是变了,但这是我愿意的吗?
哪个女人不愿意永远不长大,小时候有父亲哥哥的疼爱宠溺,长大了有爱人的保护庇佑,永远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
但事实又是怎样的?!
马念你真的很讨厌,小时候你对我那么好,让我几乎以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时,你和别人交往了,当我已经放弃你,选择别人时,你又跑回来捣乱,你毁了我的一切,还觉得不够,又非要救我失忆,一步又一步,如果说我现在变了,那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严浩翔是我造成的。
严浩翔平缓的嗓音极快回应。
严浩翔所以我真正想说的,就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不仅不在乎,也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