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逐渐冷却的体温不断地提醒北堂墨染,白婉清死了。她留给了他一个刚出生的儿子,以及余生无穷无尽的孤寂与落莫。
那刚出生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离去开始哭闹不止,任谁也哄不住。
北堂墨染抱出去,别打扰我的清儿。
他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个孩子,却在看向白婉清时眸中满是眷恋。
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不过才十七岁,她原本应该拥有最好的年华。
原来就是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留不住自己爱的人;原来无论是谁在死亡面前都是那般的无力。
白婉清走了,连带着带走了北堂墨染的灵魂,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将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房间早已被收拾干净,然而看着熟悉的景物,北堂墨染只觉得喉咙一梗,身边的空气好像被吸走了似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脖颈处的筋脉凸起,他拼命地压抑着泪珠,可当他实在撑不住了靠着床边滑落挨坐下来时,泪腺彻底破防,如洪水断堤般流下,染红透了眼眶。
小皇帝何尝见过这样的北堂墨染,他站在门前进退两难,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抬眼看去只见星儿抱着那个孩子。
今日是小娃娃的满月礼,他一双眼睛像极了白婉清,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白净的皮肤也犹如刚剥壳的鸡蛋。
只不过北堂墨染这一个月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孩子,若非是星儿将小娃娃抱来,他大抵会咆哮着把人赶出去吧!
星儿王爷,您该为这孩子起个名字。
星儿的神色很是平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她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公主,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这般感受。
北堂墨染就叫“启”吧!
从星儿怀里接过孩子,对上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还是北堂墨染第一次抱这个孩子,启儿,弃儿……
后来的后来,北堂墨染教会了小皇帝所有的一切,看着他逐渐的成长,直到可以撑起整个东菱。
北堂启也是一天天的长大,那双眼睛当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如同揉碎了所有日光。
只不过他和北堂墨染并不亲近,他总是觉得自己的父亲看向自己时目光极为复杂,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父亲在怀念母亲。
“父亲,孩儿今日学会了骑马还有射箭。”
北堂墨染嗯,做得好。
只有在这个时候,北堂墨染才会摸摸北堂启的头夸奖一句,这就足够他开心好久。
北堂奕十六岁,北堂启八岁那年,北堂墨染自缢于白婉清墓前,等所有人赶到时还能隐约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那一刻北堂墨染仿佛看到,海棠树下,白婉清笑意晏曼,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脸上的幸福愉悦之情似要从嘴角边的梨窝中溢出来般。
身后海棠激艳,花香扑鼻,她站在树下笑魔如花,如明媚的阳光,融化了隆冬的白雪,如沁凉的甘泉,滋润干渴的土地如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照进他心底最深处,温暖了空白阴冷的心房,轻声开口。
白婉清夫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