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

没有赫敏和罗恩，哈利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看样子赶不上午饭了，我先带着他去厨房拿了些食物，然后两人晃悠到北塔楼顶。下午可以直接去上占卜课，这个时间点那里也不会有人。

　　这里地势很高，还有个大窗户，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并肩坐在这里看风景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听哈利抱怨着争吵不休的好友们，还有对自己没成为格兰芬多级长的困惑等等琐事，最后是一句小心翼翼的问候。

　　他问我假期过得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好。”在他面前，我无法撒谎。有件事也不能再拖了，早点说出来心里就不会一直煎熬了。

　　一旦张开嘴这件事就没那么难了。

　　“哈利，有件事你得知道，我是被波特夫妇收养的。还有，我的生母是特丽娅·冈特。”

　　没有回应。

　　我转头去看哈利，他将头扭到另一边不愿看我，看来他提前听过这个消息。

　　“小天狼星告诉过我，他和卢平是除爸妈外唯二知道你是被收养的，不过他们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哈利被我看得躲不开了才开口，“但我不在乎，我想继续听你喊我哥哥，我们不是说过会永远陪伴彼此。”

　　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和伏地魔的关系、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事。这些话鲠在喉咙里，我不敢说出口。

　　哈利说完就期待地看向我，希望听到那个亲昵、久违的称呼。

　　“哈利！！你在这儿！”罗恩的出现打破了僵局，他没察觉到我么之前怪异的气氛，只是大喘气一屁股坐在了哈利旁边。

　　“快上课了，我得去找蕾娜了。”我故意不去看哈利失望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我突然明白了蕾娜不愿意和安东尼一组的心情。

　　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的，还好大部分时间教授在让我们看书，我可以趁机开小差发呆。

　　最后十分钟里需要和搭档交换最近的梦境来根据教科书解梦。

　　我最近睡眠质量时好时坏，根本没有做梦，只能将目光放在对面的蕾娜身上。她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差，眼神飘忽，像一朵蔫了的花。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接话时，她突然开口了：“红色的，很粘稠，很烫。”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而她本人也像陷入了什么噩梦，脸色开始发白。

　　我伸手抓住她，直至指甲深入皮肉才把蕾娜的思绪带回现实。

　　“谢谢。”蕾娜的笑特别勉强，在我的劝说下请假去了医务室，也可能是被我喋喋不休的说教烦到了。

　　我的学习搭子去休息，接下来的黑魔法防御课得一个人了。

　　“嘿，瞧瞧，这里怎么有个人落单了？”

　　我成功避开了哈利他们，转头撞上了更讨厌的人，他总是致力于让我的校园生活不再那么枯燥。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他颁个“最幼稚校友奖”。

　　马尔福见我不理他，干脆整个人挡住了前路。插着腰站在那里，凭借身高优势俯视我，这人一回学校又变成小霸王了。

　　“潘西看你一个人太可怜了，非说要带上你。哼，要不是她求我，我才不会同意呢！”

　　我顺着马尔福的视线看过去，斯莱特林的朋友们都在那里等着我们。

　　听到马尔福的话，潘西耸耸肩，摇摇手指表示自己可没说过这些话，然后悄悄指向了马尔福。

　　大家对他的口是心非习以为常，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也起了点兴致陪他玩。

　　“好吧，那就感谢马尔福少爷愿意带着我一起了。”我扶住胸口做了个非常夸张的表情。

　　马尔福的鼻子都要翘到天花板上了。我趁他洋洋得意夸赞起自己，绕过他和潘西她们一起去下节课的教室。

　　“嘿！我可没让你走！还有你们，等等我！”

　　背后是马尔福的叫喊和匆忙赶来的跑步声。

　　每年的黑魔法防御课都要发生点什么，今年又有什么新花样呢？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而我们的魔法防御课教授除了最开始布置了看书的任务，再没有其他话。

　　枯燥的序言看得我要睡着了，想找人聊天解闷，可惜我的左邻右舍都不是好选择：马尔福不予考虑，诺特在自学。

　　怎么能有课变得和魔法史一样煎熬。

　　“看，那个泥，麻瓜种要干什么？”马尔福也忍不住开小差，他的声音不大，正够我听到。

　　赫敏在我的左前方，她连书都没有翻开，只是高举着手，一动不动等待着。这不像她，我记得再枯燥的书她都能照看不误，也从来不会违背教授的话。

　　乌姆里奇大概是想视而不见的，可超过一半的学生都不再看书而是盯着赫敏，她没办法装瞎子了。

　　乌姆里奇带着她能腻死人的声音走到赫敏身边：“亲爱的，你是对这一章有什么疑问吗？”

　　赫敏挑起眉毛，回以微笑：“不，教授，我是对您的教学目标有一些疑惑。”

　　老师被学生挑错是很丢脸的事。乌姆里奇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假笑，用很官方的话回堵赫敏，希望对方能乖乖作罢。

　　赫敏可是格兰芬多！

　　“黑魔法防御课应该是实践大于理论的，可我没从这本书上面看到任何一个防御性咒语。”赫敏依然坐得笔直，直视身边的教授。

　　这下连西奥多都抬起头了，可以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不肯退让的师生身上。

　　“格兰杰小姐，我不觉得自己的课上需要用到咒语。”见赫敏还是不依不饶，乌姆里奇眯起双眼，“你是魔法部负责培养的专家吗，格兰杰小姐？我想你还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一节课的教学目标吧！”

　　狮子们蠢蠢欲动，纷纷举手问着类似的问题，乌姆里奇很快就招架不过来了。

　　“哼，鲁莽的蠢狮子。”

　　马尔福自看戏看得开心，还不忘踩一脚格兰芬多，可他的眼睛就没从窘迫的乌姆里奇教授身上离开过。

　　乌姆里奇嘲讽了我们前几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特别是卢平教授，这激起了格兰芬多的不满。最后她不得不提高音量。

　　“安静！孩子们，魔法部认为理论知识才能帮你们更好通过考试，而学生的任务就是通过考试。”

　　这话没有起什么作用。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第一次施那些魔咒是在考试的时候？”这话点出了大家都关注的问题，更多人参与附和。当然并不包括斯莱特林的学生。

　　“这是学校，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会有谁想要来攻击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呢？”

　　哈利直接站了起来，假装若有所思：“嗯，让我思考一下。或许是，伏地魔。”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坚定有力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感觉到旁边的马尔福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教室各处响起惊呼声，更是有人当场晕了过去。

　　乌姆里奇没有表现出害怕，仍在假笑，眼神恶狠狠盯着哈利：“波特先生，格兰芬多扣除十分。”她又走上讲台，双手按在桌面上，“我猜，有人告诉你们，某个黑巫师死而复生了……”

　　“他没有死，但他确实回来了！”

　　“闭嘴，波特先生，格兰芬多已经因为你扣十分了。魔法部很明确地说了，黑巫师归来是无稽之谈。”

　　哈利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坚持说完了那时候在墓地的事，最后被赶出课堂，还被罚了个禁闭。他生我的气了。

　　一下课，赫敏就跑到了我面前：“莉莉丝，你和哈利聊了什么吗？我觉得他今天不太对劲。”她学会不在乎我身边小蛇们异样的眼光了。

　　罗恩是等到其他人都走完了才过来的。有他们在哈利身边，我就能放心了。

　　“没什么，就是聊了下我们不是亲兄妹这事而已。”我耸耸肩，还不知道这话要引起多大的反应。

　　“什么？！！”他俩的声音足以掀翻屋顶。

　　赫敏抓着我的肩膀摇晃：“莉莉丝，就算你和哈利吵架了也不能随便乱说呀！”

　　他俩看起来对此毫不知情，我只能将冈特老宅的事挑了些跟他们说。

　　“梅林啊，怪不得哈利从占卜课开始就那么奇怪。这要是我……”罗恩边说边摇头，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就已经够可怕了。

　　“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希望你们有空能去陪陪他。这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但也是不会改变的事。”

　　我没有跟他们去礼堂，而是去厨房打包了食物转去校医室。蕾娜还沉浸在魔药带来的睡眠中，我就先去拜访了庞弗雷夫人。

　　“你朋友的状态不太好，虽然依靠魔药入眠，但偶尔也会做噩梦。我建议你找她聊聊，我帮不了她太多。”庞弗雷夫人说她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心事。

　　是啊，为什么同样是十六岁，我们活得那么辛苦呢。但我不后悔来到霍格沃兹，在这里收获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

　　蕾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宵禁了，我正趴在庞弗雷夫人特意支的小桌子上写论文。

　　听到她的声音，我立马丢下僵持了半个小时的作业，把床头的甜点拿过去。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让她心情愉快些。

　　填饱肚子后，我和她一起躺了下去。

　　可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休息一下，再写下去我要被论文逼疯了。

　　床不大，我俩肩挨着肩，但没有人觉得挤。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跟人亲密接触的动作，它带着一种并不孤单的心理暗示。

　　“或许，你想要聊聊这段时间的心事？它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了，不要独自承受一切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啊。”

　　医疗翼已经熄灯了，这是我俩之间的夜谈，不同于羞涩的少女心事，这是让人沉默的话题。

　　蕾娜突然转身背对我，她的声音闷闷的：“皮特死了。”

　　皮特是她家的狗，可以说是陪她一起长大，蕾娜原本打算带她来霍格沃兹的，但皮特年纪太大了，所以就作罢了。

　　“是我动的手。”

　　她俨然成为了一尊雕塑，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皮特对她很重要，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父亲说那天处决我不够果断，所以他要锻炼我。”

　　想说的话都鲠在喉咙，一时间只能听到我俩微弱的呼吸声。还有，眼泪滴在枕头上的声音，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错觉，因为蕾娜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哭泣的感觉。

　　我从背后拥住她。不敢想在这些日子里蕾娜的心里有多煎熬，是否一闭上眼就是足以遮天蔽日的红、午夜梦回发现只有自己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