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伴、舞会

　　“莉莉丝？莉莉丝！”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挥动了两下，我的思绪也突然回笼。旁边的蕾娜凑了过来，蹙眉不满：“我喊了你好几声呢，在想什么呢？该不会已经开始物色舞会的舞伴了吧？”

　　刚刚斯内普教授让大家到休息室集合，然后宣布了三强争霸赛的传统之一——圣诞舞会。不过它只允许四年级及以上学生参加，除了本校的，也可以邀请外校的。

　　但那不是我发呆的原因。真正让我疑惑的，是身旁的蕾娜。

　　虽然说能够轻松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令我很开心，但是就是太过轻易了反而有点不真实。甚至就连道歉都是她先开口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寻找合适时机提起我们之前的事，没想到她直接开口道歉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懵，明明不由分说推开她的是我，明明坚决先离开的也是我。

　　蕾娜说是为她与我吵架后站在了马尔福那一边而道歉，可我问及这么做的原因时却没得到回答。要我相信她想要与马尔福搞好关系是不可能的，以我对他俩的了解，这后面肯定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如果现在戳破可能会影响我们好不容易又变好的关系，所以我决定相信朋友，她不想说的话就不问。

　　“你呢？应该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决定好了吧？”我没有回答蕾娜的问题，反而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看向她。甚至不需要问，我都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蕾娜也不接我的话，假装自己没听到，举起手指掰着数：“是你的小竹马呢？还是温柔的特伦斯学长呢？”她边说边摇头晃脑，却在某个时刻停了下来，面色严肃起来，“但诺特不行！”

　　我和西奥多虽然相处得不错，但关系应该也没亲近到会一起参加舞会吧。

　　从那次西奥多为我掩护违规去了霍格莫德之后，蕾娜就把他的危险性升到了布雷斯那个等级。天知道西奥多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却被定义为花花公子有多离谱。

　　“选舞伴是双向的事，怎么你说得好像是去挑商品一样呢？”我戳戳她的脑袋，转移了话题。在试图替西奥多解释的第五次失败后，蕾娜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渣男洗脑了，差点去找哥哥告状，自此我不敢再提这事。

　　蕾娜露出得意的微笑，仿佛在说的不是我而是她：“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抢手？你可是霍格沃兹的勇士的妹妹，还是救世主的妹妹。不信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你就明白我说得有多对了！”

　　说起这个，我又想到了哥哥。作为霍格沃兹的勇士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可能是比不上另外三位，但哥哥在第一轮比赛中的表现无疑为他博得了不少好感，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反对他了。

　　我会有多抢手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哥哥有多苦恼了。麦格教授说勇士和搭档们将要作为开场舞的主角时，哥哥整个人都呆滞了。且不说哥哥根本不会跳舞，从小到大他和异性(除我之外)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

　　“你想好邀请谁了吗？”不管是谁，到时候作为勇士的舞伴肯定是要站在聚光灯之下并接受大家注视的。

　　哥哥犹豫着将视线放在我身上，还没开口就被我坚定拒绝了。这么难得的锻炼哥哥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我直勾勾看着他，嘴上是问句心里却有了答案：“你心里真的没有一个想要邀请的对象？”怎么可能没有呢？明明之前看着那个人的眼神那么明显，我就不信他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罗恩和赫敏不在，哥哥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可是我听说秋是要和迪戈里一起的。”

　　还真是秋。倒也不意外。

　　“听说？所以他俩都还没表过态喽？”我回想了一下，这个消息才出来没多久，所以大家似乎还没开始寻找舞伴。秋和塞德是被“凑”到一起的模范情侣，他俩本身只是朋友，也没有真的坐实的打算，是否会当舞伴有待商榷。

　　秋是哥哥第一次暗恋的对象，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经验。作为一个贴心的妹妹，我无法坐视它还没开始就结束。

　　哥哥的目光仍落在我脸上，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意见。

　　话到嘴边我又犹豫了，之前那些想法只是猜测，秋和塞德的实际想法我还不清楚。

　　哥哥见我迟疑，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记得你认识迪戈里，可以帮我去问问他的想法吗？”

　　他不是想约秋吗？

　　看出我的疑惑，哥哥红着脸解释：“如果他没有和秋约好当舞伴，我想自己去邀请秋。”

　　这才像个格兰芬多嘛！哥哥都开口了，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的。

　　只是我忽略了塞德的受欢迎程度，本来能遇到的机会就不多，每次遇到他身边都围着一群人，挤都挤不进去。我也不敢当着一群迷妹的面直接问他有没有和秋约好一起去舞会。

　　与塞德“偶遇”次数多了，笨蛋也能感觉到不对了。理所当然地就被蕾娜抓住逼问了，我想着她也能帮我出主意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我就说今天你怎么不对劲。你可别光想着这事把自己给忘了，再耽误几天大家都找好舞伴了，到时候舞会你就要自己去了。”

　　不止蕾娜，塞德也感觉到了不对。

　　晚餐过后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我俩就被他拦住了。准确来说也不是拦，就是他躲在我们回休息室的必经之路上，然后把我们喊了过去。大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毫无顾忌的面对面对话吧。

　　“你今天来找了我几次吧？有什么事情吗？之前人太多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话你就离开了。”塞德先开口了，依然是他独有的温柔腔调。明明不是他的问题，他的话语中也带着愧疚。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可如果现在不问出口，才是真的让他白跑一趟了。

　　大脑还没组织好语言，我就问出了口：“圣诞舞会，你有没有舞伴？”

　　塞德和蕾娜都愣了一下。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种问法暗含了我想要做他舞伴的意思。可我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事！

　　在他回复之前，我连忙摆手解释：“啊，不不不，我是想问，你的舞伴是不是秋？我听说，你们已经约定好了做彼此的舞伴。”蕾娜悄咪咪扯了我的袖子一下。看来这种问法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有个朋友拜托我来问的。”我低声地继续解释，虽然听起来感觉跟狡辩一样，不太可信。

　　收到我求助的眼神，蕾娜自信的拍拍我的背，示意我安心把事情交给她去办。

　　在蕾娜的追问下，塞德表示自己还没决定舞伴的事，至于和秋的约定则纯属谣言。事情到这里本应圆满结束，可蕾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迪戈里学长，你觉得莉莉丝怎么样？”蕾娜果断开口。

　　塞德迟疑着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盯着我夸赞了几句。

　　温柔、贴心、坚定，这些词被用在我一个斯莱特林身上真的没问题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塞德坦荡的目光。

　　蕾娜听到塞德的话，满意地打量他，然后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那样貌方面呢？”她停顿一下，故意拖长音调补充，“用你选择舞伴的标准来看，怎么样？”

　　我知道蕾娜的用意了。再任由她“帮”下去，事情就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在我把这些话都归为玩笑前，塞德突然正经起来，看着我的目光变得不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莉莉丝都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好久没这么直白地被人夸过了，这么直接而热烈的感情一下子让我哽住了，那些推脱的话语又硬生生落回了肚子里。

　　塞德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掌像是要给自己打气，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发出了邀请：“莉莉丝，如果你还没有舞伴，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来自公认的大帅哥的邀请。

　　我看了看塞德伸到我身前的手掌心，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那种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倒不如说他也不是会拿这个开玩笑的人。就是这么一个会把别人的需求放在首位的人，反倒让我犹豫了。

　　蕾娜的“玩笑”在他的邀请之前，那么这份邀请是否是因为他怕伤害到我才说出来的呢？我不敢肯定，或者说，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既不像赫敏那样聪明，也没有秋和金妮那样漂亮。我只是一个执拗还不听劝、冷淡且慢热的普通人。这样的我，真的要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大家的注视吗？

　　时间在流逝，我依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出神。

　　蕾娜猜透了我的内心，笑着把我往后拨了一下，站在了我前面：“都说迪戈里学长温柔非常，今天可算见到了。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呢，你不用跟着附和我的。”蕾娜又把问题揽回了自己身上。

　　塞德先我一步开口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但我是认真的，我今晚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话。我这么突然是不是吓到你们了，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过，我会等着你的答复，直到舞会那天。”

　　他都这么说了，蕾娜也没有办法了，我们三人默契跳过这个话题，直到塞德把我们送到休息室门口都没再说起。

　　第二天哥哥知道秋没有舞伴的事就迫不及待拉着我去邀请对方了。他现在变得比以前都要受欢迎，时不时就有女生来邀请他一起参加舞会。我也连带着沾了些光，虽然并不太多。

　　每遇到一个来邀请我的人，我的思绪就忍不住往昨晚的塞德身上飘。

　　他就站在火光中，会在夸奖时直直盯着我，就像在剖白自己的内心；会在邀请时稍弯下腰，用虔诚的目光发出请求；也会在蕾娜的玩笑声中变得更加坚定，用字句表达着自己的真心。

　　“莉兹？”哥哥轻声互换走神的我，奇怪地看着我。塞德的事没告诉他，下意识就觉得这种事要瞒着长辈。

　　我摇摇头，避免自己再次走神，向哥哥看着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我俩正在找的秋，和正在跟她一起笑的塞德。

　　哥哥很明显啧了一声，正要过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思考着要不要过去。他显然还是把塞德当成情敌对待。

　　还得留下来帮哥哥，靠着这个念头我忍住了逃走的冲动，冲着不远处的身影喊了一声。

　　秋看到我，笑容更甚，还伸手拍了拍塞德肩膀。塞德看起来比昨天还紧张，有些僵硬地朝我们挥手打招呼。

　　“我跟塞、塞德里克去外面，你去找秋吧。”我轻轻推了哥哥一把，幸好他现在一心扑在秋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塞德和我之间的异常。

　　“上午好。”塞德跟在我身后来到了庭院，他的声音很近，感觉就是在我耳边响起的。我知道那肯定是错觉，是因为我也很紧张产生的错觉。

　　得到我的回应，塞德一大步上前走到了我身边，迫不及待开口：“我是来和秋讨论合作的魔法史作业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也没必要特地告诉我吧。

　　如果说之前还在犹豫，那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塞德逆光站在旁边，高大的身影看不清楚，但给人的感觉就像太阳般温暖，眼前的景象逐渐和昨晚的情形重合，我忍不住伸手摸上了柔软的头发。

　　“昨晚的事情，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