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挤

　　安德斯果然提问了我那个刁钻的问题，不过那天在图书馆卡尔已经给我们解答过了，所以那堂课很顺利得度过了。但这都不重要了，那天泰瑞提起冈特家族与蛇佬腔的关系让我对这次的事有了个新的思路。

　　先前我想不明白让哥哥成为这个勇士能给幕后主使带来什么，但如果这个人和伏地魔有关呢？这三年来他一直想要置哥哥于死地，只是都没能成功。

　　可如果是他的人，都能潜入学校神不知鬼不觉计划这么大一盘棋，为什么不能直接动手呢？虽说三强争霸赛很危险，但全程有那么多教授在监视，应该比直接动手成功性要小吧。

　　除非他想要的不只是哥哥的命，还有其他东西……

　　在翻看过许多资料后，我发现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伏地魔似乎就没再现身过，连他当时的部下都分崩离析了，说明他也在那个晚上被重伤了，而且是重到无法再令部下信服。

　　如果换做是我，比起除掉哥哥，当务之急是让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把曾经的还忠诚的部下们召集回来，这样再想做些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么多年没能露面，说明受的伤不是普通的魔法或魔药就能治愈的。如果是皮肉伤，但凡不是致命的，也早该痊愈了。所以，这已经不单单是我能理解的“伤”了。

　　又进入死胡同了！

　　我苦恼的揪着头发在床上打滚。这几天除了上课吃饭我就没离开过寝室，每次出去还都跟小偷似的，得挑着没人的时间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莉莉丝，你要的书我给你找回来了。”蕾娜一连从包里翻出五本书扔到我床上，整个人也倒了下来，“为了避开你那个竹马，我差点被平斯夫人误认成偷书贼！话说，为什么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啊？”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那么继续调查下去无疑是很危险的，被那个未明潜伏者发现的话是会有性命之忧的，我绝对不能拖任何人下水！

　　“泰瑞这几天太忙了，既要兼顾学业又要帮我调查，我不想坐以待毙，就打算偷偷帮点忙。”蕾娜还是比泰瑞好糊弄多了，她点点头就不再过问了，开始和小黑玩。

　　我看着那个相伴了三年的背影，咬咬牙开口道：“以后，你不要经常来找我了。”

　　蕾娜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听到，仍然保持着一个姿势躺在那里。

　　“我没有开玩笑，借书和还书的事我会再想办……”

　　我的话还没说完，蕾娜就阴沉着脸起身瞪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些话确实太伤人了，但我却不得不说。

　　因为我，蕾娜遭受了比之前更严重的孤立。以前斯莱特林里还有人跟她说话，现在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就是一片死寂，那些眼神堪比刺向她的匕首。我体会过那种痛苦，不想让她也体验。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是灰色的大海，死气沉沉，空阔无边。蕾娜在其中沉浮，嘴里不停喊着“救救我”，只消一个海浪拍过来就要没入黑暗。我想帮她，可转眼发现自己也困于其中，更别提拉她一把了。

　　醒来时我出了一身的汗，内心比身体更加软弱无力。它不单是梦，也是现实的写照。

　　斯莱特林不比其他学院，当站在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可不仅仅是变成小透明那么简单。更何况，这次要面对的是除了格兰芬多的其他三个学院的愤怒。只要能获得乐趣，他们不在乎那些话或行为是否伤害到你，甚至用一切相关的、不相关的来刺痛你。

　　蕾娜是在替我去承受那些伤害。

　　除了微不足道的安慰，我什么也做不到了。

　　而摆脱这一切也很简单。远离我。她都不用和他们一起指责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漠视”，就能回到原先平静的生活。

　　蕾娜见我不说话，不顾形象的扑过来抓住我的领子：“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把我排除掉！我，我知道自己没有你其他朋友那么厉害，但我也愿意帮忙啊。”她的声音在发抖，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在脸上也砸在了心头。

　　真苦啊。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就像哥哥和罗恩那样人尽皆知的好朋友啊。因为这里是斯莱特林，明哲保身才应该是我们贯彻到底的原则。因为辩解无用，面对责难唯有接受……

　　格兰芬多会因为这件事多注意罗恩一些，但斯莱特林只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

　　那些不堪入耳的侮辱性绰号和冷嘲热讽，为了不让我为难，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可我不能自私的装作不知道。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顺着记忆抱住了蕾娜颤抖的身子，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说道：“…对不起。”

　　蕾娜到最后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这里，没有道别也没有回头。

　　光靠哥哥是没办法作弊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我也参与了这件事。特别是看到我和哥哥凑到一起时，有些人已经不满于在背后说坏话了，而是故意大声的“宣扬”我们在“策划阴谋”。

　　于是我们开始遵循非必要不见面的原则。但还是有没法避免的场景。比如两个学院的选修课。

　　今天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也是自那天之后哥哥第一次遇上马尔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躲藏的技术太高超了，讥讽我最多的居然是不是他，而是斯莱特林的其他人。这也导致他现在一看到哥哥就迫不及待去喷洒毒液了。

　　“哦，看呐，那不是我们的英雄嘛！”见朋友们不搭理他，马尔福又拉着克拉布和高尔大声说，“你们有他签名的书吗？要是没有可得抓紧些了，毕竟，他应该在学校待不了多久了。毕竟听说三强争霸赛里有一半的英雄都丧命了，也不知道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大概是第一个项目刚开始吧。”

　　只要有人开头，剩下的人自然不用再多带动。四周的议论声由窃窃私语转变为正常音量，话题也无外乎是那几种。

　　太吵了！

　　我提前一个小时过来还躲起来不就是为了能安生一点嘛！难道我这辈子的坏运气都用在了遇见马尔福身上吗！而且这蛋壳头还偏偏挑我最在意的点来说！

　　我烦躁得扯松了领带，找准位置直接从树枝跳到了马尔福面前：“闭嘴，不然我让你现在就丧命。”他没有防备，眼前乍然蹦出来一个活人，吓得他直接跌坐在地。

　　不单是马尔福，他身后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刚刚还很嚣张的克拉布和高尔尤甚，两个人抱着对方怪叫了一声，身上的肉都在随着声音抖动。

　　“哈，你！哼，现在不缩在房间里当乌龟了？！”马尔福强撑着树干站起来，自认为这话能伤害到我半分。

　　以为我不愿意面对是因为害怕？还真是足够天真呐，不愧是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头脑简单的小少爷。

　　我眯眼笑起来，凑过去伸手拍了拍马尔福的脸，放柔语气：“我是不是乌龟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把你变成猪头，想试试吗？”

　　可能是这时候的我看起来太可怕了，马尔福不停的咽着口水，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克拉布和高尔终于反应过来，迈开步子朝我们走过来。他们俩对马尔福倒是衷心。

　　我用了点力气揪着马尔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又随手把他推给了那两堵人墙：“看好你们的小少爷，免得他走着走着摔没影了。”说完我就收敛起笑容，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现在的我走到哪里，哪里就让出一片空地来。

　　只要最先起头那个人偃旗息鼓了，就算是制住了起哄的人群。所以马尔福一住嘴，四周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趁海格让大家自由活动，赫敏牵着分给她的炸尾螺坐到了我身边：“你怎么是一个人？”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蕾娜和她的舍友在很远的地方聊天。那天聊过之后，我就变成了孤身一人，干什么都只有自己。不过据我观察，蕾娜已经融入他们了，至少比之前遭受白眼要好多了。

　　这才是她一直期待的校园生活吧。

　　我用树叶把靠近的炸尾螺扫开，往后惬意的靠在了大树上：“一个人多自由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赫敏叹了口气，抓着头发苦恼：“罗恩和哈利已经够我头疼了，你这边怎么也不让人放心啊！”

　　他俩吵架都不想先服软，也不会跟对方说一句话，难为赫敏夹在中间当传声筒了。

　　赫敏听我岔开话题就插着腰不满道：“你不能永远单打独斗，团队合作远比一人的效率高！”

　　我承认这话的正确性，但对认定的事我的偏执甚至要大于哥哥：“知道啦！没事，我自己能解决的。”赫敏见劝说半天没有效果，干脆气鼓鼓离开了。

　　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蕾娜的影子了。

　　那些人只消停了一节课，也有碍于海格在场的原因。他们不敢明面上发生冲突，就偷偷给我使绊子。

　　只要稍微不注意，笔记本上就会多出不少墨水渍；面前的食物被人抢先一步拿走；走路时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障碍物。只要有我在的地方，窃窃私语声便不会停止，他们也没想掩饰，就差冲到我面前指指点点了。

　　还好二年级时就有了这样的经历，如今再次面对也不算无措。不单单是蕾娜，我也疏离了其他的朋友，变成了真正的孤单一人。

　　与哥哥相比，被大家接受吹捧的另外三位勇士走到哪里都是水泄不通，特别是克鲁姆和塞德，粉丝会堵在礼堂或图书馆找他们要签名。疯狂程度是赫敏见了都摇头的，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的那几次，克鲁姆的粉丝总是吵得我们都没办法静心学习了。

　　“我不明白，这里不是图书馆嘛！每天招来那么多人是想办签售会吗！”赫敏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表情已经麻木了。

　　我看了看离我们隔着两个书架的男生，他看似在那里寻找书籍，实则已经往我们这里偷看了好一会儿了。

　　我可没有自信到认为他是在偷看我，难道是……

　　我放下羽毛笔，捏了捏赫敏柔软的脸：“赫敏，当时世界杯你不是也看了吗？我记得当时克鲁姆的表现可是赢得全场喝彩，你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吗？”

　　赫敏瞪大眼睛坐起来，语气中尽是不耐烦：“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有一天会对高人气那么厌烦啊！受不了了！走，我们换个位置。”说完行动力十足的把书本揽进怀里去找僻静的角落了。

　　我原本劝说的话只能默默咽下去，扭头和正欲跟上来的克鲁姆对视，接收到对方无辜的表情只能长叹一口气。

琐事记十八：

　　其实她一直不太喜欢莉莉丝的格兰芬多朋友们。

　　原因无他，就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天生的“厌恶”。那群鲁莽的狮子整天嘻嘻哈哈的样子让蕾娜对他们很难有好感。如果不是认识了莉莉丝，她绝无可能跟他们接触。

　　这份心情之中是否有羡慕，蕾娜不在乎。

　　她是里弗家的继承人之一，只有爬到最高点才有可能得到那一切。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信念。

　　里弗家族属于后起之秀，发展比不上那些古老的家族，又不被他们所承认，辉煌时期也宛若昙花一现，生在已经没落的里弗家已经是莫大的压力了。自记事起，每天蕾娜都被教着一切能够往上爬的东西，她也很争气的照单全收。

　　可这样的幻想在进入霍格沃兹之后被全部打破。斯莱特林的等级划分还是那么严格，她依然没机会挤入那个圈子。

　　必须要和马尔福他们搞好关系，这是入学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牢牢记住的事。可哪有这么容易？蕾娜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殷勤了却仍然没法在那个小圈子里说上一句话。

　　和莉莉丝结识是意外。

　　那是斯莱特林第一个正眼看她的人，她会为她打抱不平、

　　两人关系就这么好起来了，甚至通过莉莉丝和帕金森还有格林格拉斯家有了交际，母亲得知这事时一连写了两三封信夸奖她。

　　家族不满足于现状，他们想要认识更多更厉害的纯血家族，他们想要借此进入那个从来不肯接纳他们的地方。

　　用尽手段去投靠马尔福！

　　这是最近的命令。

　　可跟莉莉丝待在一起就意味着绝无可能。

　　那就利用她。带着小马尔福感兴趣的关于莉莉丝的秘密去做交易。

　　……

　　那天晚上，蕾娜看到母亲的来信满怀期待，却在看完内容后陷入了沉默。她第一次没有把信件收起来而是随手丢进了火堆里。

　　“这不是小跟班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难道是因为你的‘好朋友’不要你了？”这人蕾娜不熟悉，但她看到了不远处沙发上笑着看向这边的马尔福一行人。

　　又是个想通过踩她从马尔福那里得到好处的人。这副嘴脸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

　　蕾娜只是扫了来人一眼，就继续盯着火炉发呆。对方自己先恼羞成怒了：“你以为你多重要？那个破特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只是觉得你比较好使唤罢了！她不配待在斯莱特林，你也一样！”

　　吵得人烦，蕾娜就撞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回了寝室。

　　先走出那一步的是莉莉丝，她说，不要再去找她了。

　　都是这样！为什么都是这样！抱着为她好的想法直接下了通牒，从来不顾当事人的想法！

　　妈妈说，你要比别人多出十倍的努力，你要摈弃除了向上爬以外所有杂念，你要斩断自己软弱的一面。现在，莉莉丝说，你要远离我。

　　蕾娜难以自抑得失控了。积攒了许久的愤懑、不安、委屈一瞬间爆发了，从小遵循的教养都被抛之脑后，疯狂得不像自己了。

　　冷静下来，蕾娜突然害怕起这样的自己。还好妈妈没看到，不然她该多失望啊，可是莉莉丝都看到了，还被迫承受了这些怒火。

　　听到莉莉丝的对不起，蕾娜开始恐惧，是不是只要她装作没发生这件事，两个人的友谊就不会改变？

　　于是她逃了。

　　在保护神奇生物的课上，蕾娜一眼就看到了和赫敏惬意聊天的莉莉丝，果然她还是难以对那些狮子抱有好感。但一想到之前的争吵，她又一次逃走了。

　　“你要不要和我合作？”马尔福拦住了蕾娜的去路，“破特她宁愿和那个麻瓜种说话都不和你说话，你还觉得她把你当做朋友吗？”

　　他还在耿耿于怀刚刚被莉莉丝吓到丢脸的事。蕾娜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看着眼前不服气的金发小少爷，蕾娜又回想起母亲那封简短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