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砸到脸上的每一拳都绽开血花。每一拳都饱含情感，他一句话没说，手脚却嘶吼着，发疯一般抓着那个人往拼死里打。

他恨他那双脏手掐红了漂亮的细颈，他也恨自己，是个懦夫，是个没用的，两次都没能让贺峻霖免于灾难，曾经还游走着想要袖手旁观。

旁边站着的同伙吓坏了，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往严浩翔腰上就是一脚。严浩翔没躲成，寡不敌众，局势瞬间被逆转，迫不得已地抱着头防御。

“别打了……”贺峻霖哭着蹲在一边，一步也不敢迈，一步也没能走。他哭喊着让他们停手，嗓子都快哑透

终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打架的两个人被骂跑了，严浩翔蜷在地上慢慢展开，人们围到他的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他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偏头去找贺峻霖。

贺峻霖跪坐在自己的后方，肩膀还在抽动

“走吗。”他无力地笑了一下，伸手去碰碰贺峻霖的手

贺峻霖将他扶起来，说要带他去医院

“傻狗，”他单手捧起贺峻霖的脸，一点点抹掉上面的泪珠，“打了架上医院要报警的。”

贺峻霖哭得更凶了，他抬手想要抱严浩翔，又想起当时触目惊心的一脚，手又放下。

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一颤一颤

“行了，回家吧，跟干嘛似的。”

他有气无力，顺顺贺峻霖的后背，撑着身子跟贺峻霖回了小屋。

――

天色已黑，贺峻霖打开了房间的灯，抱着药箱在严浩翔旁边坐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棉棒浸泡到红药水中，再轻轻往严浩翔脸上抹开

外伤全部上好，他才呼出一口气，接着拿出药油来递给他

“活络油。你在青了的地方揉一下就好了”

严浩翔笑着摇摇头，接过活络油，很随意地撩起衣摆就往皮肤上倒

贺峻霖偷偷看着，心里感慨着，同是高二，这个人的身材怎么发育的这么好

“好看吗？你要不要摸一下”他突然凑到贺峻霖面前，笑眼盈盈地盯着问

“……走开。”贺峻霖脸皮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红着脸扭开头了

严浩翔哑然失笑。“算了，这个味道大，厕所在哪？我去洗手。”

从洗手间再度出来的时候，贺峻霖已经钻进厨房倒腾了。严浩翔一瘸一拐地在他的小屋里兜着打量，不时走到他旁边看看他认真做菜的样子

“怎么，大少爷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要不要把你的跟班叫过来带你走，我少煮一个人的饭”面对严浩翔的四处游荡有点不满，贺峻霖提着一袋菜，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起来

“我救了你哎，你这个态度”严浩翔撑在灶台边，歪着脑袋想要摸摸他的脸

贺峻霖一把将手拍开：“臭死了，别挡着我”

“行行行，我不挡你。”

“哎，贺峻霖，问你个事”

“你在这一个月房租多少啊”

“两百五，不包水电。”

严浩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拉开旁边的塑料凳，长腿一曲在贺峻霖旁边坐了下来

“哎，我看你房间还有一张床，谁睡的啊？”

“没人睡，平时放杂物”贺峻霖的手指白细，握着刀柄手起刀落，案板上白花花的豆腐随着节奏瘫倒，麻利地被放入水中。

“我跟你合租吧，上下学都跟着你走，免得你又遭人欺负了……保护费就用来抵房租吧，怎么样？”

严浩翔见他不语，很快又补充

“平时吃饭的话，我们可以轮流买菜，我也会做”

“脑子被打坏了？”贺峻霖睨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我说真的”

“省了吧，你能护我毕业，能护我一辈子吗”贺峻霖放下菜刀，手在围裙上抹着，当玩笑话一样不经思考便说了

一旁的人突然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臂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峻霖的头被摁到他的胸前，看不见严浩翔的表情。只听见对方慌乱的心跳，还夹着头顶低沉的声音。他抱了好一会儿，哑声道

“贺峻霖”

“我护你一辈子你肯吗”

他话音未落，贺峻霖整个人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