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年的朝夕相处，按照这儿的说法，治疗时的肢体接触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要说秦羽书对黄药师没有生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是不可能的。但她深知黄药师一直只把她当成研究怪病的药人，当成一个小孩子，这些年她也极为清醒，硬是将自己的那点小情绪深埋在心底。

合上书，坐在院中发呆，想着黄蓉如今已是十五六岁了吧，是该到她要离开桃花岛离开黄药师的时候了，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阻止黄蓉出岛，但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不要插手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事。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自己在这儿也不知还能活几年，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喝药了。”依旧还是这句话，秦羽书抬头看了看黄药师，他的鬓角添了几根银发，面容却是没有多少变化，几乎看不到皱纹，保养的很好。

“谢谢。”秦羽书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些年喝了那么多汤药，舌头早就对苦涩麻木。

“今日可有什么不适？”黄药师问。

“今日无任何不适，最近觉得气力有长，也不似过去容易乏倦了。”秦羽书起身回复着。

“那就好，”黄药师转身离开，“近日岛上风大，你还是少出来为好。”

“是。”秦羽书对于他冷淡至极的关心早已习以为常。

这一方不大的药庐中，秦羽书活得像个透明般的存在，无声无息，努力地扮演好药人的角色，尽力地将药人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傍晚，哑奴过来送饭，给她拿来了先前托他买的一匹素白布料，秦羽书比照身上的成衣进行裁剪，仔细缝制。这些年，为了避免因为衣物的问题与黄蓉再生冲突，她一直学着自己缝制衣服穿。

虽说小时候会偷偷给芭比娃娃缝制小衣服，但毕竟给真人缝衣服还是不同的。最开始学缝衣服时，总是会不小心将手指弄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针脚也歪歪扭扭，还总是被被针，但这些年的坚持，现在已经很熟练。

只用了两个晚上，就做出了一件宽袖罗裙，看起来还不错，秦羽书将衣服换上，在屋中开心的转着圈，笑得非常开心。

夜幕中，阵阵萧声，秦羽书望着窗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又在思念冯蘅了吧。”这么多年了，这首曲子总是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吹起，那绵绵的爱念，无尽的哀思，总令人动容。

秦羽书循着萧声走出药庐，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踏出药庐的大门，趁着月光，凭着感觉，摸索着寻去。

萧声从一个石墓中传出，想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冯蘅墓地所在了吧，秦羽书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又不敢靠太近。果然，黄药师立在一幅真人大小的人像面前，吹奏着玉箫，背影孤独，很是凄凉。

“谁？！”萧声突然停下，黄药师朝身后大喝一声。

“抱歉，打扰你了，我这就离开。”秦羽书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你到此处做什么，这里是桃花岛的禁地，你不知吗？”黄药师脸色沉下来，有一丝怒气萦绕。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秦羽书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