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和周龙两人,知道今夜一别,再见遥遥无期。
两人缠缠绵绵,直到深夜,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临分手前,青梅说明天会去镇公所送他。
两只十指相扣的手,终于松开了。
冷月挂在湛蓝的天空,寒冷的冬夜里,静谧的小镇,寂静得令人窒息。
望着青梅消失在清冷月光的阴影里,周龙心里一阵莫名的紧缩。
周龙回到屋里,拿起一只罗宋帽戴上,拉下,只露出两只眼晴。
将军刺别在腰间,顺手从灶堂抹了一把锅底灰,往露出的眼部一涂。
这么一弄,谁也认不出他周龙了。
又将一瓶煤油往怀里一塞,转身出了屋里。
街上静悄悄的,寂静无声。
周龙蹑手蹑脚走到沙金彪住的房子前,拔出军刺,从门缝里拨开里面的门闩。
推开门,悄声走进屋里。
进屋是客堂屋,两边是厢房。沙金彪的儿子沙贵住在西厢房,沙金彪住在东厢房,他的妻子病死了,正准备续娶。
周龙摸到东厢房,拨开房门,轻步走到落着蚊帐的床前。
借着窗外的映进的微弱光亮。周龙见床前的一张桌子上,有一盏美孚灯。
床上睡着的沙金彪,发出阵阵鼾声,睡得正沉。
周龙用灯旁的火柴,点亮了灯,撩开蚊帐门,用军剌在沙金彪的脸上重童拍了拍。
“谁,谁?”
沙金彪被惊醒,揉着眼睛问。
中间隔着客堂屋,住在西厢房的沙贵完全听不见。
周龙用军刺压住,沙金彪的半边脸,学着北方侉子的声音,低声说:“别出声,老子是太湖‘水上漂’的人,听说你想侵吞隔壁陆家的房屋?你可哓得,隔壁陆家是我们老大的亲戚?你竟胆敢动陆家房屋的念头,小心灭了你全家!”
沙金彪闻听,吓得忙说:“不敢,不敢!告诉你们老大,我沙金彪不敢再有这个念头!”
“哼!谅你也不敢。否则”
周龙抬手,用军剌扎进了旁边的被褥床板上。
沙金彪见状,把头缩进被窝里,嗦嗦发抖。
见目的已达到,周龙迅捷地从原路退出,到了沙家后门的那条街上。
他顺手从沙家的柴草堆里,抽了一把稻草,以作引火之用。
四周仍寂静无声。
急行数十步,到了桥旁的鸦片馆。透过窗户,见里面漆黑,人都回家了。
周龙知道里面没有人值守,就从怀里掏出煤油瓶,将煤油洒在了木门上,木窗上,又在那把稻草上洒了些煤油,然后点燃了稻草。
周龙拿着点燃的稻草,引燃了木门、木窗,就把手中燃烧的稻草把,扔进了屋里。
顿时,火势蔓延起来,窜上房梁屋面。
风催火势,火裹风势,劈劈啪啪整个鸦片馆陷入火海之中。
周龙躲在街角转弯处,看着大火把鸦片馆吞噬了,在心里默默地说:“爹、娘,儿子为你们把鸦片馆烧了!不会有遗憾了吧?”
街上响起铜锣声,有人大声喊着:“着火啰!救火啊!”
周龙见人多了起来,一猫腰,迅捷地离开了火场,俏声无息地回到了破柴房。
他兴奋得心怦怦直跳。
沙金彪搞定,谅他再也不敢打陆家房屋的主意了!
鸦片馆也烧掉了,再也不会祸害人了!
自己这一走,走的放心。
除了青梅是自己,心里唯一的牵挂外,对这个小镇,再也没有什么可依恋的!
屋里虽然很冷,但下半夜这一觉,是周龙睡得特别香、沉的一觉。
作者这周龙也是个狠角色,手法老到,这也是生活逼得他这样。一走了之。鸦片馆烧了,难道镇长不会重造吗?沙金彪不敢打陆家房子的主意,难道就没有别人?这个世道不改变,一切皆可能。但同龙他,算暂时解脱了,但前程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