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勿忧由人护着赶往都城,袁家部曲所调遣的也不多,沈殊胜瞧着袁善见灰白的脸,肩膀和腿上衣衫都被鲜血染红。
他只可边打边退,拼命要给她争出个出路,他伸手推她,“阿瑾,快跑!”
沈殊胜回应一声,伸手抓人,可惜抓的一空,袁善见往崖下倒去了。
袁善见心才刚刚放下,突然一个黑影于崖上跃下,夜色深深,瞧不清面孔。
近而再近!
袁善见死命伸手去抓人,不顾肩膀伤口撕裂之痛抓住崖壁,“你跳什么!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沈殊胜愣呆呆的,半天才转了下眼球,“对不起。”
袁善见瞧不清她表情,只是淡淡道:“我抓不住了。”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会坠崖,会死,肩膀上的鲜血滴落到脸上,袁善见宛如自嘲般一笑,“我自幼深厌至死不渝、情深似海的感情,觉得它们如利刃、似剧毒,会拖累自己的大好前程,会消磨雄心壮志,如今想来,我们好像成了我那厌恶的感情了。”
袁善见痛的呼出一口气,抓着沈殊胜的手臂不住的颤抖,“值得吗?”
她轻笑一声,也不知此中情况下她怎么还笑得出,语调有些调侃意味道:“袁善见,我觉得值得极了。”
沈殊胜抓紧袁善见手臂,“我说过,我不信神佛,命要握在自己手里,我身边人的命、的运,我也要握在手里。”
岩壁上凸起一块平台,沈殊胜抽出短刀猛地用力插在岩壁上,下落之时火星四溅,尖声刺耳,平台并不稳泰,下落即断。
这次再无阻挡,耳边长风呼啸而过,沈殊胜攀在袁善见身上,把人护在怀中,树枝刮打的人生疼,怀中袁善见发出无意识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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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胜是被冷醒的,她起不开身才发现自己的衣领被袁善见紧紧的攥在手中,指关节发着青白,她用了大力气才掰开。
她才知道为何冷了,二人落在了河水中,又被推至岸边,脚边河水中掺着鲜血,周围碎石上也染着血,沈殊胜颤巍巍的探向袁善见的鼻息,那人呼吸虽微弱,但是却平稳。
等着人来救他们是来不及了,沈殊胜站立着,四周都是碎石和树木,她把袖子绑好,费力的背起袁善见,昏迷中的人格外沉重,但她想着把人背起,她就真的能了,咬着牙把人背起,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即使嘴里都是血腥气,她也不会放。
这是崖下,四周都是树木,等在原地是死,往前走着四处不见人家是死,沈殊胜把人抱在怀中抚摸。
“你不许死,你不许死,你不许死……”平静而苍凉的女声应和着巴掌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
“疼…阿瑾…疼。”
“疼就对了,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带你,我们一起回家。”沈殊胜把在山里摘的野果递到他的嘴边,那人咬了一口安静的嚼着,安静的看着她。
他一直觉得太过情深不是什么好事,情深难抑已经让自己父母和自己糟了太多的难,可如今换作于自己,这情怎么抑住。
她又把他背了起,“你不重,我能支撑的了,你同我说话!不许昏过去。”
“好~”袁善见把脸靠在她的脖颈处,语调绵软,他从幼时讲到少时、讲到父母情爱、讲第五成、讲皇甫仪、讲程少商和自己与霍不疑。
沈殊胜停了下,喘着气道:“你父母的感情和你师傅对桑夫人的感情都不对,你不许学!”
“怎么不对?”
“等回了都城,咱俩聚一起我好好给你讲。”她又道:“等我回了都城,等这一仗打完,我就带着我大兄,求少商把霍将军借我,带上几个能打的,把第五成给绑了,我次兄那张嘴最会劝人,我叫他非把第五成劝到放弃不可。”
袁善见笑了笑,声音喑哑,“要他不放弃呢?”
“把他关着,关一辈子,总不能现在找你父亲麻烦,以后找你麻烦,等咱俩一个坟坑埋了,他再找咱孩子麻烦?”
“他怎么会活那么久?”
“万一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顺着山中踏出的小路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