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

“不是的耀文，人不可能不后悔，选哪条路都一定会后悔，只是我……”严浩翔望着他，后半句话迟迟说不出来。只是我还想跟你有更久、更久的未来。刘耀文帮他把话说下去，“只是你做不到断舍离，做不到脱身出来，做不到把过往全都坦诚交代了，对不对？”“我没有这个意思，能不能不要说这样的话？”刘耀文知道再讲下去两个人就会吵架，语气缓和了些，“我替你想过，浩翔哥，你是要出国的，我不会拦你的。我也没有一定要你留下来，你说人一定会后悔，既然无论怎样都会后悔，至少你做了自己想做的选择。”

两个人在阳台讲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客厅，敏智戴着眼镜看书，小棉在她旁边写作业，写着写着说，“好像错了。”敏智抬眼看了她的作业本，“错了就改正。”“想要耀文哥哥教我。”“你耀文哥哥在阳台和你浩翔哥哥讲话呢，不要打扰他们噢。”“那姐姐教我写。”“好，姐姐教你。”

敏智从厨房窗子里往下看，看到刘耀文离开的背影。她泡了一杯苦荞茶喝着，一转头看到弟弟严浩翔进来，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偷偷哭过。“何苦呢？”她问他。“是不是和人家小刘闹矛盾了？”严浩翔也到窗前，看刘耀文的背影越来越远。“不是的。”严浩翔嗓子仿佛吞下一块石头，“是因为没有矛盾。”

俄语学完初级的时候已经快要是冬天，严浩翔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位叫巴甫洛夫的俄罗斯人，SNS上的巴甫洛夫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油画爱好者，每三周都会公布一幅新作品。巴甫洛夫酷爱改编世界名画，他改编《创造亚当》，把画面右边的群像改编成一群姿态各异的小猫，猫们争先恐后地跟随亚当，使得画面产生一种强烈的诙谐感。巴甫洛夫在私信里和他讲，如有机会他很欢迎他到俄罗斯来。严浩翔跟他讲了自己即将来留学的事，巴甫洛夫激动得发了一条语音，点开听是很粗犷的男声，意思是他非常期待早日见面。严浩翔在家里整理要带去的物件，新年之后他就要去俄罗斯了。小棉放了一只小绵羊玩偶在严浩翔的行李箱里，“浩翔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小朋友舍得送最喜欢的小绵羊玩偶给他。“谢谢小棉，但是哥哥的行李箱要装满了呢，你的心意哥哥知道的。”小棉问他，“浩翔哥哥，你是不是和耀文哥哥吵架了？他最近都不来我们家里了。”“浩翔哥哥，你能不能给他打电话叫他来我们家，我想他了。”“小棉，你看，”严浩翔把手机的通话记录给她看，“你耀文哥哥不愿意接我电话呢。”严浩翔真的不敢再去找刘耀文，敏智一天几句“人家小刘”，她大概不知道刘耀文是非常清醒的人，理性像一堵高墙，日积月累堆砌得愈发坚固。“人家小刘”可以及时止损的原因，大概因为投入和回报没有放在同一条线上来比较，严浩翔试图按照刘耀文的逻辑来思考，最后得出结论：和刘耀文谈恋爱，犯过一次错误就等于宣告死亡，不会再有修补的机会。

小棉只有借敏智的电话才能上SNS，打电话，所以小朋友做了一次电话线，“耀文哥哥，我是小棉，你什么时候来找浩翔哥哥呢？”“是小棉想见我，还是你浩翔哥哥想见我？”小朋友也学会撒谎了，“都想。”“那我下课以后再来。”

刘耀文下课和朋友去面包店，挑了蓝莓果酱面包，带去给小棉。朋友知道他们最近不太亲密，“你和浩翔还在冷战？”“嗯。”“分手了吗？”刘耀文摇头，“其实也和分手没太大区别了。”“很难办呢，异国恋。”刘耀文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这几天忙作业让他精疲力尽，分不出心去思考其他。似乎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就可以去面对小棉，面对敏智，再面对严浩翔。

小棉牵着他的手不肯放，“耀文哥哥，你好久没来了呢。”“小棉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做作业呀？”“有。耀文哥哥也要好好吃饭，好好做作业。”“小棉你看，这是给你的面包。”“谢谢耀文哥哥，我带你去找浩翔哥哥。”

严浩翔洗干净玻璃罩，用纸巾擦拭干净。他买了专用药水泡写生之后的花，花脱水以后还要烘干和上色，要做不会凋谢的花。“你还是要走。我看到你的行李箱了。”“嗯。”“我今天来，是因为小棉说想见我。”“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否则就接电话了。”这些天两个人没见面也没联系，今天一看，竟然不约而同地憔悴了，也瘦了。“编舞我已经编完了，给你发了视频。你的part我也跳了，剪辑在一起，总算是件完成品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严浩翔放下玻璃罩，问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