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

慢悠悠走到两三点钟才到家，李叶佳窝在床上翻看和刘耀文发过的消息，等了半小时也没有等到新的，而自己似乎又没别的话可以说，毕竟方才已经说过不少了，他们应该还没有亲近到随时可以聊天的地步。昨夜睡得太少，肚子里又刚好塞满了食物，他整个人被裹在在软塌塌的床褥里，稍不留神就被倦意扯进了梦乡。冬日末尾太阳赶下山的身影原本就匆促，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透，刘耀文还是什么都没发来，屋外飘来各种食材与调味料交缠在一起的香气。肚子里拢共也没腾出多少空隙给晚饭，李叶佳吃得勉强，端着碗犹豫该从那一盘菜下手，刚吃进半口菜，叔叔就坐在他斜对面气定神闲地展开攻势：“叶佳不打算谈恋爱吗？”又是差不多的内容，他装作食指大动，刚想埋在碗里扒饭，奶奶又语出惊人：“小时候说要跟你结婚那个小男孩，我感觉还挺不错的。”还好没有真的把饭粒扒进嘴里，否则中午被呛的是刘耀文，晚上要遭遇同样意外的就会轮到他自己。李叶佳几乎是惊恐地抬起头，想用眼神向爸妈求助，却发现他俩竟然十分赞许地在点头，也不知是在认可晚饭的可口还是自己跟刘耀文的般配。房间刚擦过的玻璃窗外挂上了极细的弦月，散在屋里是微弱的莹洁。没清醒多久就又钻进了被窝，李叶佳抱起手机翻看朋友们的动态，发现大家估计都无所事事，但互相距离都格外远，凑不到一起玩。身边唯二称得上是熟人的，一个是朱志鑫，另一个就是刘耀文。朱志鑫看起来是很适合做朋友的类型，可惜似乎已经离开老家回去，到临行前都没再见上一面，这还是长辈们闲聊时他听来的。“刘耀文…”他悄声自言自语道，仿佛要用唇齿勾勒出这个名字的笔画，其实他有一些内容可以当作话题发给刘耀文，但真要发出去，又实在有点唐突。文字已经打好，被暂存在消息栏，李叶佳思想斗争了好一番，这才咬咬牙点了发送键，并努力打消自己立马撤回的念头。-今天发生了点事呢。对面又是迅速地回了过来，连反悔撤回的机会都没给李叶佳留下一点。-什么事呢，跟一个奇怪的人看了电影？-你是奇怪的人吗？不过我说完你不要觉得我很奇怪就好了。-没关系，因为我也有话要说。屋里实在太暖和了，李叶佳裹在被子里，热气焐得他脸颊滚烫，他甚至偷偷埋怨起暖气来，丝毫不记得每次从室外回来时它带来的畅快。-我奶奶好像有点喜欢你呢。-是奶奶喜欢我吗？刘耀文抛来一个参不透意图的疑问句，好像怎么回答都可以，又怎么都会跳进他的圈套。-爸妈好像也有点喜欢你吧。-原来是这样啊，是哪种喜欢？-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你有什么话要说？难道要告诉他说自己家人希望撮合咱们俩吗，李叶佳把大半边脸埋进柔软的枕头，只留出一边眼睛看刘耀文会回复些什么东西。-我妈妈好像也很喜欢你呢。-你妈妈？为什么喜欢我啊？-好像跟你那边是同一个想法吧，但是你不说出口的话，我好像也不太适合说。暖气实在是太热了，热得人心烦意乱，简直让人焦燥不堪，李叶佳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从脸颊蔓延至全身的热意才散去一点。-那你明天有空吗？刘耀文仿佛是早就在等这个问句，刚刚的一来一回都只是铺垫而已。-当然有空，我还想问你呢，既然今天没能一起晚饭，明天的话可以一起吗？居然是晚饭的邀约，李叶佳心头那棵植物已经在一天内迅速地生长，生出了无数蜿蜒的藤蔓，交错曲折地箍在心脏表层，慢慢地越收越紧，偏要催着他早一点和刘耀文见面，再多见几面，多说几句话，这样才会舒适一些。-明天上午我家里人都不在家，我还在想请你来玩呢。-好啊，不过他们不在家的话你要买饭来吃吗？-我自己会做饭的，你要来尝尝看吗？-还有这种好事呢，那我当然要早点去了。

李叶佳爬起来洗漱时家人们已经出门去了，说是要去拜访一户不太常见面的亲戚，距离有点远，他也不怎么认识，就不用他跟着一起了，留他在家里睡懒觉。比刘耀文先进门的是一兜水果，苹果香蕉还有盒装草莓，混在一个袋子里进了门，随后迈进来的才是提水果的人，眼下有小范围的乌青，似乎昨天很晚才睡。“你突然搞这种见外的干嘛，怎么来了还带水果？”“我觉得你想吃才拿来的。”“哦…”李叶佳带着刘耀文一起往厨房走，“你会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