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

“我是不是该客气一下？”刘耀文被这毫无笑点的话逗得笑起来：“你是在帮我完成任务，否则我肯定还得再跑一趟。”两个人一人提了一个大袋子往回走，李叶佳装了满兜辣条小零食，刘耀文拎了沉甸甸各种糖果，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买的东西却和五岁没甚区别。为免气氛像前两天那么尴尬，李叶佳从袋子里摸索半天，掏出两三袋小零食塞进刘耀文那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昨天刚从幼儿园学到了“朋友之间要懂分享”这个道理。而刘耀文也不遑多让，从袋子里掏了几把糖将李叶佳的袋子填满，就这样走一走停一停地挪到了家。“妈我回来了。”真走到刘耀文家里，李叶佳反倒更拘谨起来，也许是因为家中还有长辈，所以又给自己套上了各种礼节。“买了这么多啊？啊，你怎么…”“前两天不是让我去送东西没找到人吗，正好遇到了，我让他来拿。”“哦哦，是叶佳是吧？快进来吧。”刘耀文妈妈热情万分，李叶佳问过好后就跟着刘耀文进了门，那只一波三折才到他手中的烤鸡被包在纸里，正好把他装零食和糖的袋子压实装满，半点缝隙都没剩下。“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多坐了，阿姨再见。”刚想对刘耀文也挥挥手算作道别，就被他妈妈拉住说等一下，再回来时端了一大盘坚果和小橘子，看得李叶佳云里雾里。“快，把这些也都带回去，盘子就不装了，要不然你还得再跑一趟。”一边说一边往李叶佳衣兜里塞，刘耀文只站在旁边悄悄嘀咕说再跑一趟才好呢。“不是，真的装不了那么多，阿姨我拿一点就可以了，”李叶佳连忙推脱，可惜又慢一步，衣兜迅速地被装满，甚至塞不下直往外漏，“……谢谢阿姨。”手中塑料袋加上了烤鸡的重量，稍微有些沉，现在又要手忙脚乱地把直往外掉的坚果塞回衣兜，李叶佳的模样实在有点狼狈，面上还要笑着道谢，算是给这让人招架不住的热情一些回应。又掉了一颗，李叶佳伸手捂住衣兜的开口，似乎也有点抢救不及，正暗自发愁，手却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劈劈啪啪的掉落声瞬时停了下来。刘耀文手掌很厚，也不算软，李叶佳觉得手背似乎被烫了一下，罪魁祸首却只是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这叫财不外流。”李叶佳晕晕乎乎，可惜走到家后手背的温度早已被吹散，他一边掏兜一边平复混乱的心情，还要哄骗自己说耳根的红色是屋外冷风的杰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奶奶把烤鸡放进冰箱，又叮铃桄榔地开始打包东西，李叶佳剥了一个纸皮核桃丢进嘴里，满脑子还是只想着刘耀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也许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自己在小镇上认识的同龄人本就不多，加上跟刘耀文又稍微见了几面，难道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总心慌意乱的吗？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这点心事很快又被奶奶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吓回了内心深处。“叶佳啊，正好你再去一趟，把这个送去他们家。”没等他说句答应的话，怀里已经被塞进一个四方的纸盒，盖子中间是透明的塑料片，方便看清内容物。是两层摆放整齐的点心，每一块周围都零星散落着酥皮的碎屑。于是半小时前才从刘耀文家回来的这位孙子，还没到中午就又被赶去送点心，担当礼尚往来的中介，虽然也没人问过他的意见。院子大门没关，刘耀文正从院内往外走，一抬头就和站在门口的李叶佳对上了眼。“那个，”李叶佳本能地吞了口唾沫，说着就把盒子往前递，“我奶奶让我送过来的。”刘耀文低头看了看，道了谢就接过点心，这一次没有任何手指的接触，让李叶佳隐秘的小小期许落了空。交谈结束在这里或许有些怪异，所以李叶佳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又补充了一句：“这个紫色酥皮的最好吃。”对面人的睫毛扑闪几下，看了看正中间那个滚圆的紫色小球，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李叶佳：“谢谢你哦，我会第一时间吃这个的。要再进来坐坐吗？”“不用不用，你要出去吧？那我不打扰了。”“我没什么事，在家里待着太无聊了，想随便逛逛，你在家不无聊吗？”“哦…”李叶佳若有所思，“无聊啊，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贴在盒子上的指尖悄悄地发着白，给纸盒也压出了轻微的形变，刘耀文清清嗓子，终于把构想了三四天的话说出了口：“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说不定突然发现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如果找到的话记得告诉我哦。”

在社交媒体上客气地打过招呼就没再聊天，李叶佳反复地翻了好几遍刘耀文发过的动态，还特意先删了几条自己有点傻的内容，以免刘耀文做相同事的时候觉得自己好笑。翻第六遍时已经是深夜，李叶佳洗漱完毕钻进被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小小的显示屏，并在“就这样睡觉”和“要不发条消息过去吧”之中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