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

醒来又是一片漆黑，耀文扶着墙以至于不让自己被绊倒，随着他的移动，时不时有链条的声音响起。终于，他摸到了门边灯光的开关，“啪”的一下，房间被照亮。离门最近的地方放了一瓶牛奶和一个三明治，耀文想，这应该是白天到了。

人一旦被关进一个不透光的密闭空间，时间感就会消失得很彻底。比如像耀文现在这样，他只能依照着来送餐的时间确定外面的时间。如果送餐的人存心想要扰乱他的生物钟，在错误的时间点送来错误的食物，他也是不得而知的。

吃啊。必须得吃。耀文强迫自己打开这些包装袋，把食物胡乱塞进嘴里。

不吃怎么逃出去。

事情还要从那个晚上说起。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耀文不会选择跟踪炎软。耀文不会选择表白炎软、喜欢上炎软、认识炎软。

想让时间倒退。

和炎软当晚一起共进了晚餐，耀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看到了那些东西的耀文把自己关进厕所隔间干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来，从厕所里出来之后就看见炎软已经坐回工位上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耀文皱着眉头观察炎软：齐肩的短发没有一丝凌乱，衬衫的褶皱也很是很平常的样子。炎软很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正在整理数据。直到晚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炎软大口的吃着饭，时不时笑起来说耀文啊，这个真的很好吃。

耀文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样无端地对炎软起了疑心，使耀文感到羞愧。

于是在炎软小区的楼下，耀文掏出了准备好的玫瑰递给炎软，向炎软表白了。

炎软显得有点惊慌失措，他看了看周边，这个时间点了，黑漆漆的夜晚，当然没有什么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那束玫瑰。

“下次还是不要送了。”炎软上楼前说。

“为什么？”

“…”

“我喜欢你，陆炎软。”

“总之…”

“你不需要这么快给我答复。”

炎软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玫瑰，才开口说：“不要喜欢我。”

“嗯？”

“我上楼了。”

炎软在耀文的视线里消失了。耀文回到车上，突然很想抽根烟。据说抽烟会让人冷静下来。

可惜耀文不会抽烟，所以耀文只能把头靠在方向盘上静静思考。和炎软单独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耀文脑海中都会浮现下午无意间看到的那张脸，实在太像了，不是吗？耀文问自己。

耀文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炎软感受到被人跟着的时候并不惊慌，为什么会惊慌呢？炎软是一米八几的身强体壮的男人，对方躲在阴影里，炎软假装回头看车，他就缩进路边的电话亭。只留下一个裤脚的身材，分明就是又瘦又小嘛。

炎软故意带着男人绕进巷口。

风挂起炎软的裙摆，今天穿的是蓝色的蓬蓬裙，看起来有点过分宽大，反而显得人笨重了起来，但这恰恰是这条裙子的优点——它能很好的隐藏炎软是男人的身份。

巷子尽头的那盏灯闪烁着，坏了将近两周的灯，还是没有人来修检。炎软朝着那盏灯走去。

“啊！”

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了尖叫声，正好遇上灯光灭掉的时机。似乎是摔倒了吗？黑暗中一个身影急切地往前跑动，想要知道前方的状况。

灯光就在这时亮起，耀文看见挥动着的炎软的拳头，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昌…耀文？”

这是耀文晕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