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做的事,”程鑫摸了摸安妮的手指,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平整,每个指甲根部都有一弯月牙,“是说志鑫的事。”
安妮的指尖在桌上抖了一下,程鑫察觉到这轻微的抖动,他用平静的语调接着说:“志鑫前段时间不是在追你吗?公司似乎有这样的传闻…”
“他对安妮很好吧?至少不会像我在公司对安妮一样冷冰冰的…”
“…上周给安妮带的饼干是你很喜欢吃的咸甜口味。还有周五带回家的那束玫瑰也是志鑫送的吧,在楼下突然从背后拿出来?”
安妮不抖了。他直起身子,只是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丁程鑫:“对哥失望的事大概是这辈子也不会发生的。”
只是志鑫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志鑫,不该再带着这些问题来盘问安妮的,这样的志鑫应该把所有话都烂在肚子里,或者,这样的志鑫不可以继续存在开口说话的机会。
程鑫眨了眨眼睛,握住安妮的手,沉默着。整个办公室只有一个打印机在嗡嗡地发出声音,规律而有序。碎纸机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规律而有序,只是纸张最后都被变成纸屑,清扫到一个小盒子里,最后被丢弃。
安妮最后还是走出了丁理事的办公室,程鑫在他开门前留下最后一句称赞:“今天的裙子很好看,很衬你。”
安妮脚步一顿,伸手推开沉重的门,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羊毛地毯走向工位。
“就是说,姐姐不下班回家吗?”
严浩翔趴在隔板上看着安妮,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安妮依旧敲着键盘,慢慢悠悠的,和往常一样。
“托你的福,我的工作没有做完。”
安妮指的是下午去送文件的事。没想到在程鑫哥办公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更没想到的是什么也没干就呆了一个小时。
安妮一边打字一边回想下午到底干了什么。啊,想起来了,原来是跟程鑫哥商量了很重要的事,关于志鑫的,也是关于自己的。
严浩翔可没那么好打发,他继续趴在那里缠着安妮,说姐姐这就是在冤枉我啊,明明是小组的事情,不能因为是我把文件递给你就这样对我。安妮不理他,继续往电脑里输入数据。
“那我请姐姐吃晚饭作为赔罪吧。”严浩翔抛出最后的杀手锏,其实他磨蹭了半天,是为了讲这句话。
叶安妮抬起头来,正想发作,理事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程鑫从里面走出来,和他对视了一眼,又扫了扫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严浩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地走开了。
安妮的手停在键盘上,转头对着严浩翔开口,是恳求的语气:“严浩翔啊,切拜,回家去吧,好吗?这个数据要是明天做不完的话,又会被理事教训的。还是说,严浩翔希望看到我被教训呢?现在下楼的话,能赶在晚高峰之前回家吃一顿很豪华的部队锅哦!”
【现在走的话,还能让程鑫哥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当然,这句话被安妮吞下。
严浩翔撅起嘴,心里斗争着,最后还是在与安妮共进晚餐和安妮被骂中找出了第三个选项:自己回家。
“姐姐也要记得吃晚饭啊!”严浩翔背上包回头冲安妮招手,“还有,早点回家,志鑫哥的事,真的,要小心啊……”
“啊,知道了…”安妮也抬起手来挥了挥。
数据整理完毕后安妮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晚,甚至还可以买到家附近最好吃的那家血肠汤。
出了公司大概要走十分钟才能到车站,安妮一边在心里咒骂着高跟鞋,一边又只能认命般地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五分多钟,安妮突然发现斜后方有一个男人躲在阴影里,好像打算尾随他。
上周也发生了这样的事。被尾随。不过处理得很好,或者说马上就要处理好了。
安妮走得越发快起来了,他不太想惹是生非,这种事处理一两次就好了,不可以再多下去了。
男人似乎知道安妮发现他了,也加快了脚步往前赶。安妮心里清楚,只要到了公交车站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是踩着高跟鞋穿着连衣裙,他实在是走不快。
男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在路灯下贴近安妮。原来真的是猎物吗?像白天贺峻霖说的那样。那小子嘴开了光吗?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妮的身子很僵硬,没有回头,只听身后的人喘着气问:“怎么走得那么快?”
啊,怎么是程鑫哥?居然这个点还没走吗?
安妮想起严浩翔,默默地在心里松了口气。保佑我们严浩翔吧,老天爷,看在他这么相信你的份上,不要让他落到我们手里。
“车在前面,”丁程鑫一手抓着安妮的手,一手往前指,“我送你吧,这样快一点。”
安妮知道他说的【快一点】指的不是回家,但还是点了点头。黑色的裙摆随着安妮的步伐飘动着。据说有人的通感是可以通过看到的东西想象出声音来,如果他能看见安妮的裙摆,一定能听见耳边响起一曲宏伟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