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梦一场,只要不醒来,幸福便会永不落幕。〗
像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历经了千辛万苦,却一眼望不到头,而回首再看来路,竟是不反复存在。
原来,她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四周忽而漆黑一片,心里无端地明白,她不能停下来,她只能往前走,不停地走。
好累,双腿早已没了力气,软绵绵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会跌倒,而她恍如置身孤岛,世界只剩了她一人,她近乎机械地走着,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是个尽头。
终于,仿佛有束光亮照进来,她循着那光芒拼命地跑,只怕来不及,只怕赶不上。
她却终是跌倒,只觉得身子不停地往下坠,她惊恐地尖叫着,却发现她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耳边有呼啸的风声掠过,冰凉似刃,划过脸颊。挣扎间,她已恍如置身另一个世界。
“醒了?”有甜美温柔的嗓音自头顶掠过,突来的光亮迫得她不由眯起了眼,待视线渐渐适应,眼前的一切才慢慢变得清晰。一室纯净的素白,透着她熟悉的消毒水味,她很快明白自己这是在医院里。片刻的恍惚过后,被截断了的记忆才慢慢接上。
她是又晕倒了吧?在休息室里。最后的记忆是她被剧烈的胃痛折磨着,甚至还吐了血,自己也被触目惊心的血迹吓得不轻,感觉寒意贯穿全身,之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小昭送她来医院的吗?她平时胆子就小,碰上这事她一定吓坏了。林智妍转头寻找着小昭的身影,触目却是一名护士,正立在一旁替她调整着点滴速率。见林智妍怔怔地望向她,知道她是因为才刚做了手术还未全然恢复,于是微微俯身,微笑着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总觉得浑身像是麻木一般,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可林智妍只是在枕间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觉得累,累极了,连睁一下眼睛都要用尽浑身的力气似的。她用尽全力说了句什么,护士赶紧凑近她,才听清她说的是:“水……”
护士和颜悦色地说:“你才刚做完手术,暂时还不能喝水呢。”于是取过一旁的棉签沾湿了替她润了润嘴唇。
林智妍无力地躺在床上,任凭护士摆弄着她,待弄完了,她才吃力地问:“我……这是……怎么了?”连她自己都震惊,她的嗓音竟暗哑得如同一匹撕坏了的布。
护士仍是微笑着,“不记得了吧?你得了急性胃出血,才刚做完手术。”见她似乎吃了一惊,护士忙安慰她:“别担心,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需静养即可。不过你这回可把你男朋友给急坏了,你是没看到,他在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差点没把我们张主任给吓着。”护士说着,便露出一脸的艳羡:“有这么个体贴又爱你的男朋友,关键长得还帅,真是令人羡慕啊。”
男朋友?还又帅又体贴?
……谁啊?
林智妍有点懵,不知是不是才刚做了手术,麻药还没完全褪了的关系,她整个人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
还是累,不过说了两句话,她的意识重又陷入到一片混沌之中,不及思考,下一秒她又再度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早已擦黑,床头不过开了盏灯,小小的一束光晕,微弱却又温暖。耳边却忽然传来兴奋的嗓音,倒将她吓了一跳:“智妍!你醒了吗?醒了?”
有些语无伦次的表述显示着说话人难以抑制的激动,只是那熟悉的低音炮不由令她心口一颤。是朴灿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别过头,她并不愿意见他,甚至这段日子她都在极力躲避着他,她以为她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纠缠不休呢?
那么地执着,执着得令她心痛。
真是傻……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突然想起来护士口中的所谓“男朋友”,说的就是他吧?胸口涌起异样的情愫,却被她硬生生地扼杀掉,他与她之间,有她爱他,足够了。她不愿拖累他,何况他还是慧雯的男朋友,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和慧雯在一起,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倘或他们之间的事被外界知晓,他将要背负怎样的骂名?甚至连他的爱豆事业都会被毁掉。
他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人,他那么地耀眼,又怎能屈于平庸?
就让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留在那个浪漫的国度吧,就当做了一场美丽的梦,如今只是梦醒了,仅此而已。
相较于她的思绪万千,朴灿烈则简单得多,终于等到林智妍醒来,激动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兴奋地扑上去,也顾不得她还在打点滴,他攥起她的手拼命摇晃,“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听护士说你下午醒过一次,我当时正好到旁边的超市买洗漱用品去了,回来你已经又睡着了。我特意问了医生,他说你这是正常现象,昏睡是身体在自动修复,一般手术后三个小时内就会醒转。谁知你这一睡就睡了八小时,可把我担心坏了,总之现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禁紧张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医生说麻药褪了以后会疼,你疼不疼?”
疼啊,朴灿烈你个混蛋,你压着我的输液管了,现在手背巨疼你个白痴!林智妍在心里飞速地咒骂着,奈何她依旧开口艰难,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勉强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手背……”
“……嗯?”朴灿烈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如梦初醒般慌忙跳开身子,一脸的歉疚与心疼,“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让我看看有没有碰到针头。”这回,他不敢再冒失,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仔细查看,待确认针头还好好地落在她的手背上,用十字交代固定住,他这才松了口气,却并不急着放开她的手,而是轻柔地握在掌心。因为打点滴的关系,她的手像冰一样冷,他用两只手捧着,很轻很轻地替她捂着。他微低着头,神色专注,几乎是聚精会神。他额发有些长了,几缕发丝刚好落在眉心,像画家笔下的素描速写,一笔一划都勾勒出他最完美的线条与轮廓。
心里莫名涌起无限酸楚,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她想让他走,可是,她实在太累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也不过片刻的工夫,她又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了。
林智妍就这么断断续续睡了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才算是彻底恢复了过来,早晨醒过来后,医生过来查房,问了问她的情况,随后便安排她去做了几个相关的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恢复。
这么折腾了一圈回到病房后也差不多将近中午了。早上因为要空腹做检查,所以她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听医生说,她从今天开始可以适当地吃点流食了,然而她却并没有什么胃口,于是仍旧回床上躺着。
四周安静极了,因为她是公众人物,所以只能住在单人病房,虽然清净些,但偶尔也会感到寂寞。她想下床走到窗边看看楼下的花园,却因为手背上打着点滴,所以也就放弃了,只是转头望向窗外。
浓烈的太阳已隐约有了初夏的味道,可她穿着长袖的病号服,却还是觉得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