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pain killer

〖“你是我的pain killer，缓解了我一时的疼痛，却无法治愈我心口的伤。”

“那……我该怎么做？”

“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林智妍才刚连着录完三场综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录影棚，手机就在掌心里无声地震动起来，她却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径直接了起来。电话里很快传来略带焦灼的男声：“智妍啊，你都录好了吧？车在电视台楼下了，我让助理上去接你吧。”是经纪人张艺兴，他有一把好听而又抚慰人心的嗓音，像夏日里喝上的第一口汽水，身心都从燥热与疲乏中解脱出来。每次他带着她们四个去录音棚，制作人都会忍不住调侃他：“三哥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和你说，你有没有兴趣转到幕前来？你这嗓音，我保管你一炮而红，何况你长得又帅，一般小明星都比不上你。”

张艺兴听了却是一阵猛摇头：“疯了吗我？都是幕前转幕后，就没听说过还有幕后转幕前的。我可不淌这浑水，还是经纪人最适合我。”

的确，业界只要说起“张艺兴”这三个字，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他和同公司的鹿晗，以及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GA娱乐的黄子韬并称为娱乐界的“伯乐三巨头”，但凡经他们之手的组合或个人，就没有一个不红的。而张艺兴的年龄是三人中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三哥”，日子长了，这个称呼也就叫开了。

不过对于此刻早已累到恍惚的林智妍来说，三哥的招牌治愈嗓音非但没能令她得到治愈，反倒让她本就隐隐发作的胃痛更加叫嚣起来。电视台走廊天花板的射灯太刺眼，照得她有些眼花，她揉了揉胃部，气若游丝地道：“不用了三哥，我快进电梯了，这就下来。”

“那行，我们就在车上等你。”

助理到底还是在一楼电梯门口候着她，因着电视台旁常常会有粉丝驻守，为了安全起见，助理一路护着智妍上了车。

车子才刚缓缓开动，张艺兴已回身朝她递来一杯热茶和一个三明治，智妍无言地接过来，却只是拿在手里并不吃。昏暗的路灯挨着车窗节节倒退，忽明忽暗的光影投射到坐在前座副驾驶位的张艺兴身上，像是电影里记忆的片段闪回，仿佛远在天边，却分明近在咫尺。而她就是个观影的人，眼前上演的繁华与奢靡，皆与她无关。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夜色笼罩下的S市，霓虹璀璨，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个城市似乎才刚刚苏醒，而她已疲倦得想立刻入睡。恍惚间，却听见张艺兴说：“路上还要开一段时间，你吃完可以眯一会儿。你这边结束得晚，慧雯她们我让小昭先带着过去了，总不能让那几位老板等人吧。”

没听见她的回应，张艺兴以为她累睡着了，转头见她只是捧着茶和三明治发愣，不由担心地叫了她一声：“智妍？”仍是没有反应，他又接连叫了两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什么？”

张艺兴打量了她一下，旋即叹了口气，“累坏了吧？也是，赶了一整天的通告，结束了还要应酬，也是难为你了。”又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物，便劝道：“多少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一会儿空着肚子怎么喝酒？”他带了她那么久，知道她一累就吃不下东西，所以常常的闹胃疼。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问：“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没有。”智妍连忙否认，她知道以张艺兴的脾气，一旦她承认自己胃疼，他立马会送她回家休息的。其实张艺兴虽然冷面，平时对她们几个也很严厉，但私底下却对她很照顾，尤其他知道白慧雯总是针对她，所以明里暗里都很维护她。可是她不想拖累组合，更不想搞特殊惹得队友不满。于是她强撑着拿起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咬着。

张艺兴也看得出她吃得勉强，终究还是劝道：“等下的应酬二世祖也会参加，你得打起精神来，那位少爷可不好对付。”

张艺兴口中的“二世祖”指的是CY娱乐公司老总李满的外甥金钟仁，因为李满只有一个女儿，而女儿对于继承公司全无半点兴趣，于是就把外甥当成自己的儿子及公司未来继承人培养。

金钟仁自幼跟在李满身边进出，多少学会了他的处事风格，加上他身体里本就流着一半李家的血液，所以人人都说他是第二个李满，甚至比李满更厉害，挑选艺人的眼光极为精准不说，手腕子也很辣，公司上下谈及他，人人色变。而去年年底，李满更是公开将自己名下45%的股权转到金钟仁名下，更坐实了他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想到一会儿的应酬，智妍则更加沉默。张艺兴知道她最不擅长这类场合，于是放缓了语调，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有负担，你等一下先坐一会儿，做做样子喝两杯酒，到时候我随便找个借口提前带你走就是了。”

智妍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三哥。”

车子又开了将近半小时才抵达一家会所门前，僻静的四周，与世隔绝般的静谧，一看便知那会所是会员制。远远的，已有管家模样的服务生迎上来，看过了张艺兴手里的邀请函，方满脸堆笑地引着他们进入。

从外观看，那会所不过是幢别致的洋楼，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智妍跟在张艺兴身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绕来绕去，最后又通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所经包厢皆是高朋满座，透过紧闭的包厢门，隐约传来音乐与谈笑之声。

终于在最后一间包厢门前站定，张艺兴推门进去，高昂的乐曲和着此起彼伏的调笑声兜头袭来，张艺兴已笑着打起了招呼：“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吴总、李总监、社长……”张艺兴上前一一同他们握手，智妍躲在他身后，视线偷偷向那几位老板身上打量，却一眼就瞧见二世祖的身旁正坐着白慧雯，那个叫李总监的音乐制作人则坐在稍远的位置，左拥右抱着崔雪儿和韩智雅，只唯独那个吴总一人独坐沙发中央，见张艺兴过去给他打招呼，他不过微微点头，室内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他俊挺的五官轮廓，衬着刀刻般刚劲有力的下颚线条，更为他平添了一抹冷峻之色。

刚好这时张艺兴回身向几位老板介绍她，“这是我们组合的林智妍，之前刚录完节目就往这里赶，但还是来晚了，实在抱歉。”

顿时，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朝她射过来。即使出道那么久，她有时还是会惧怕这样的目光，带着探究与打量，仿佛他们仅用眼睛就能将她扒光看个究竟似的让她倍感羞辱。她本能垂下眼，用细若蚊呐的嗓音一一向他们问候。

在来的路上，张艺兴就简单地跟她介绍过今晚三位老板的身份，金钟仁就不必说了，另外两位，一个李总监，名叫李浩，是位很有名的音乐制作人，曾经是唱作歌手出身的他自从几年前做了声带手术后便彻底退居幕后，以此挖掘和培养新人歌手，最近的新晋歌坛小天后张紫晴就是他一手捧红的。另一位吴总叫吴子谦，是个生意人，尽管今天是林智妍第一次见到他，但他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他不仅在财经杂志上经常露面，就连娱乐和八卦杂志上亦常常能寻到他的身影，都说他这个人不好对付，性格阴晴捉摸不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光是他那副傲慢的样子，就已经让智妍觉得害怕。

怕是今晚没那么好应付了，智妍在心里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