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回来后,何常青就因为下雨着凉身体过于虚弱感冒了,连续三天高烧不退的他被送往了市中心的医院。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期末考很快便要到来了,叶柏舟看着教室左边第三排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心里感到怅然若失。
班主任说何常青因为生病了的缘故,休学养病去了,班级里面的同学们打算组织在一起去看望何常青,可都被何常青的父母以病情严重,需要静养婉拒了。
中海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高烧不退三天以后,何常青被送进了医院的急诊科病房。
经过差不多一个星期的输液治疗,他的高烧算是退了下来,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可自从何常青清醒以后,就每天缩在窗边,沉默地一言不发透过窗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年那双蓝色的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失去了原本鲜活的色彩。
“常青这孩子,从那天回来以后就一直不说话,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唉。”何母看着孩子连声叹气,一旁的何父上前拍拍了妻子的肩膀,“老婆,我最近联系到了一个心理医生,让他给孩子看看吧,会好的。”
何父请来的心理医生,名叫萧枭,在业界内是出了名的有亲和力,让很多心理疾病的病人,都忍不住向他敞开心扉,而男人也会给出专业的解答和缓解情绪的方式,专业的水平再加上英俊的外表,给他收获了不少的好评。
男人身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雪白的衬衣上系着黑色的真丝领带,黑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披散在了身后,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的眼镜,男人透过镜片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迷人的笑容,他沉稳又温柔的嗓音,忍不住让人放松下来身心,静静的聆听男人的话语。
夫妻二人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留下了何常青一人接受心理咨询。
“抱歉,因为现在是下班时间,所以我的穿着有些随意了,你好,我叫萧枭,你不用太紧张,把我当作你的朋友,诉说你的烦恼就行。”
何常青听着男人和善的语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们之间虽然闹了别扭,可叶柏舟却每天都在坚持着给何常青写信,在这个信息高速运转的时代,手写的信显得如此的珍贵。
每一封信,何常青都细细地读过,信件被收藏在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他提起笔想要回一封信给叶柏舟。
可是一想到有希望的话,便会有失望,他的笔就怎么也落不下了,墨点被滴到了纸张上,像极了那天的雨点。
这段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有一天晚上,他从噩梦中醒来,看见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他手臂上的皮肤如同瓷器一样,开始成片的产生裂纹,然后像被吹落在雪地里面的梅花的花瓣一样,一片片的飘落下来,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
这种奇怪的病,一般只会在晚上凌晨的时候发作,因此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发病的时间也变得提前了,而皮肤发生裂纹溃烂的部位,也由双手的地方,蔓延到了全身的各个部位的皮肤,现在就只剩下脸这块完整的地方了。
少年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正在随着时间渐渐地开始流失,但是,他却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害怕父母伤心,从小到大,他便被一直捧在手心里,养大身体虚弱的自己谈何容易,这一路上父母的辛酸,他比谁都清楚,在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他比谁都恐惧,但更害怕的是,因为自己逝去看到父母心碎的模样。
“萧医生,如果你只有三天寿命可活了,你会做什么?”
萧枭听到何常青的问题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的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我会把自己财产全留给我的亲人,然后,和我爱的人道别,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呢?”
何常青掀开了袖子,露出了满是疮痍的胳膊,然后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容,“也许,我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或者,再最后看一眼我爱的人,然后安静躺在肮脏的泥土坑里死去。”
“谢谢你,萧医生,我想……我应该去做这些事了。”
一个星期后,叶柏舟收到了一份匿名来信。
“叶柏舟,我的这一生很是短暂,不过还好,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体会到了人间友谊的美好,在父母和你的关心下,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依旧想认识你,最后,勿念。”
叶柏舟看着那封迟来的信件,泪水无声地从脸庞上滑落,滴在了干净的地毯上。
年少懵懂的喜欢,或许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可那个人却带着他的那份情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