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身份既定,各路王爷近日也要陆续回封地。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还是矜矜业业地在做一个捕快。
这个工作吧,有一个好处,有案子的时候出动,没案子的时候我就自己在应天周边闲逛走动。原先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后来小玩子也执意要加入我。说是太孙府和郡主府实在无聊,一定要找我这个老乡走动走动。
时空穿越真不是寻常人想的那样神奇又惊心动魄的冒险,实际上,古代的生活与现代的娱乐相比,枯燥无味的多。都说古代人平均年龄比现代人短很多,要我说,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
我和小玩子偶尔还感慨,这种倒霉事怎么让我们遇上了。她怪我为什么当时非要去抓她,我怪她为何非要去偷那个什么游梦仙枕。
总之,不适应和苦闷,是现在我们对在明朝生活最大的评价。
我的捕快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接了去抓盗贼的案子,原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却不想计划不知怎得被人识破了,反遭人埋伏。一行人全部中箭身亡,若不是我身着防弹衣,飞箭只射中我肩膀,否则,我只怕早早命丧那山贼手里。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的计划是怎么被人识破的,而且对方清清楚楚知道我在哪里埋伏他们,他们更是提前做好埋伏,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只怕消息确实被人提前泄露了,只是内鬼是谁?小玩子则在一旁看热闹,“你还是想想自己得罪了谁吧?”
其实,除了高辅明我真的想不通还有谁?可是,不就是他叫我去抓人的,何故又要害我?何况,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我只是他手下的“散兵”,我破了案他也才能立功。
哎,难不成真的得罪了什么人?
我实在想不明白,便也没有再细想,去府衙复了命,回来买了些药,好在是皮外伤。
我回到客栈,刚预备上药。突然听到有人急步上楼的声音,也不敲门直接推了进来,竟然是朱棣。
我正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受伤了?”他急切地问。
我忙得穿好衣裳,掩住肩膀,“不碍事,没伤到要害。”
他也不管适不适合,直接走到我身前,就要掀开我肩侧的衣领,“我看看。”
我急地推开他,有些生气,他这算什么样,随便就来掀我的衣服,当我什么人。可我看他急切担忧的样子,一直看着我肩膀的伤口,知道他是关心我,我不好再怪他。
我扶着肩膀,不让他靠近,嘴里说着,“巷子口的太夫已经给我开了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他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拿起我放在一旁的药看了看,说道,“大街上随便一个什么太夫,能开什么药。我让人回府去取御用的金疮药,好得快些。”
我忙阻止他,“不必麻烦了。”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怎么会麻烦,御用的药总归比外头随便郎中开的药好些,不仅好得快,也不会留下疤。”
说着他便吩咐屋外的小北即刻回府取药。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眼里尽是对我的关切,孤男寡女在这房间里……我偏过头,不想再去看他,只是轻轻说着,“不用。”
他轻轻走到我身侧,隔着我的手触碰肩上的伤口,柔声说着,“谁说不用。你好好一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这个疤那个疤的,留的好看?”
他过去常常感叹我后背那个伤疤迟迟不退,如今又添了新伤。他此刻言语暧昧,仿佛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燕王府里的模样。
我抬手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推开,“关你什么事?我受什么伤,留没留疤,都跟你没关系。”
他定定注视着我,“谁说跟我没关系。你身上的每一处都跟我有关系。”
我真的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霸道又无耻的男人扫出去,他这话分明就是我被他盖章认证了是他的人。死性不改,对牛弹琴,我跟他说了多少话,敢情他一句都没听进去,该怎么想还怎么想。
我恨地牙痒痒,若不是我受了伤,他早就被我撵出去了。
等到小北赶来将药递给他,见我们在屋内一副聊得并不愉快的样子,讪讪地退出房门。
他拿了药非要亲自为我上药,我哪里肯,硬是要将他推出去。
他抵在房门,突然抓起我的手,让我不要用力,小心肩膀上的伤口,然后笑着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擦药是假,不怀好意是真?”
不用想我都知道他想起了从前我后背受伤,他午后赶回来,为我上药,涂着涂着,就抱在了一起……这样胡闹的事,他不止做过一次。
我将手从他手心抽出来,转过头去,“那事你不是没做过,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
我们心知肚明,彼此都想起了那时的荒唐情事,我此刻脸颊微红,他瞧了倒是开心,将我扶着坐好,轻声说着,“我从前那样,因为我们是两厢情愿,所以我怎么做都可以。现在……你跟我闹别扭,我再怎么想,也总不会勉强你。”
我抬眼看着他,“你说得倒是光明磊落,那你为何一直纠缠我?”
他轻轻一笑,很是温润,“我在等你自愿。”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认为,我会自愿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刚才笑得那样舒展,言语间十分自信,我有那么一刻觉得,好像我们最终真的会走到一起。
我忙偏过头,怕给他看到我眼里对他的想象。他笑着将药置于我手中,轻轻走出房门。
我有些愣住了,很快,我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因为我发现他并没有走,还在门外等我。
我推下肩侧的衣裳,将那药涂在伤口上。确实,这药是要柔和些,应该是加了镇痛清缓的药,让人没那么痛。
上好药,轻轻打开门,就看到他立于一侧,见我重新开了门,他浅浅扬了扬嘴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走进来,左右看了看房间的摆设,还有我起居的生活,又看着我床边放着的还没收起来的擦拭伤口的带着血迹的帕子,越看越皱起了眉头,“你究竟要犟到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去做什么捕快?抓什么山贼?险些丧了命。”
我知道,他又想让我回燕王府,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妃子。我淡淡说着,“我的人生我自有分寸。也请王爷搞清楚我们俩的关系,我不需要你关心。”
我也有些丧气,想了想说道,“王爷要回北平了,那自有你应该去关心的人,不是我。”
他静静站着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北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这样的奇思怪想,看着他,倒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想了想,忽然对他说,“我已经答应了皇长孙,入宫做大内侍卫总管。”
他闻言马上变了脸色,迫近我,“你疯了?你一个女人入宫为官,要是被父皇发现了,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是朱允炆让你去的?他是何居心?”
我本来并不想答应做什么大内侍卫总管,只是这次遇袭,让我知道了,其实我在这里,只要想靠自己生存下来,都没那么容易。反正做什么都不容易,做大内侍卫总管也不是不行。
再则,有一份固定的差事做,人也不至于胡思乱想。在这里的日子,真的不好受。自从穿越后,我对世界,对未来,对整个人生的想法都颠覆了,现在每天不是想着怎么回去,就是想着该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有点事做,也不至于太过寂寥而胡思乱想。
至于怕不怕被发现而被皇帝怪罪,且不说我自信总有能力随时离开这里,就算真的哪天丧了命,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的,或许我死了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抬头看着他,轻声说着,“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越想越气,忍着怒气说道,“你不顾念我们的感情,非要离开我,我也拿你没办法。你现在也不顾念自己的性命吗?父皇总会发现的。”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可是我意已决,“来不及了,已经答应皇上了。王爷说,我是现在犯欺君之罪好,还是以后犯欺君之罪好?”
他见我这样仿佛儿戏一般,不在乎他的想法,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话语间更是云淡风轻,嘴里气得说不上话,只是指着我,“你……”
我没有再与他说什么,我们都知道既然已经答应皇上了,就改变不了了。
“我自会好好的。也祝王爷在北平,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