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路18号的站牌下立着家邮局,是来往信件的汇集之处,这是个乡间的小邮局,刚设立时寄件收信的人也多,不过后来青壮年大都出走外省,乡里就只剩了些为数不多的老人。
这天,邮局新来了个员工,因为是被调过来的,又见局中冷冷清清,换作旁人都会感到压抑,但这个员工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无事可干的清闲,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份工作。
邮局里除了员工一人,就只剩定期来取件的邮递员,这天他们攀谈起来,邮递员一进门便看到他脖子上明晃晃的同心锁,便问道:"现在都流行往脖子上挂锁吗?"员工冲他笑了笑,道:"这锁里刻了两个字——‘平安’,但这却是我的全部了,这也是我妈妈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因为难产。"邮递员自知失言,便不再开口说话了。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员工早已不再介怀。
在工作的第3天来了位老婆婆,约莫是天气的缘故,老婆婆的头上裹着方巾怀中抱个黑布袋,员工一抬眼便看见她步履蹒跚的挪到前台,忙放下手中的报纸迎上去。没等员工开口,老婆婆先说:"你可以帮我寄封信吗?"说着从布袋中摸索出一封信,递到员工手上,员工打开皱巴巴的信后,却发现信上既没有邮票,也没有邮政编码,更没有收信人的名字。员工便举着信对老婆婆说道:"您好,寄信的话邮票编码收信人的信息是必须要填的。"说完将信递还给了她。顿了顿,他又拿回信说道:"要不这样您告诉我地址在哪,我帮您填。"可老婆婆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员工。员工见老婆婆不应声,便又将信塞回了她手中,可老婆婆急了,她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握着信的手变得颤颤巍巍,员工见她眼中眼中噙满泪水,一下子心软便抽回信,开口道:"这信你是写给谁的?""我,我儿子。"老婆婆一字一句地答道,说完忽的攥紧手员工的手,不说话只是一直不停流泪。员工见了忙答道:"这信",他咬咬牙,"我一定帮您寄到!"老婆婆的眼泪渐渐止住了,她慢慢松开了员工,默默转身向回走,员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发酸。
员工坐回椅子上,默默打开信,一行行看了下去。
"孩子你还好吗?我听说最近很不太平,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请原谅我只能给你写信。"
短短两句话再无任何信息。员工犯了难,一会他猛的一拍脑门儿,接着起身去找信纸,他做了个决定——拟信。员工开始伪装成老妈妈的儿子写起信来。
约莫两天后,那位老妈妈又来了,她进门先是慢慢地挪,但看到员工后脚步渐渐加快起来,员工见了,赶忙从柜中取出"回信"递与了她。老婆婆将信小心收好后,又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员工虽惊讶于老妈妈不看回信便直接答复,但也是接下了信,因为不忍老妈妈伤心。
颓痞的大坝一旦开了口子,决堤的洪水便是无可避免的了。
员工与老妈妈的书信开始变得频繁起来,二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温暖着对方。员工从信中汲取的母爱使他又想起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