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谢谢你刚刚为我做的。“魏无羡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捧出白蛋,摸了摸白蛋。
“蓝湛,原本是想让江叔叔送你回蓝家的,如今恐怕只能等我在夷陵找到爹娘的尸骨后才能带你回去了。”魏无羡愧疚的说道。
白蛋蹭了蹭魏无羡的指尖。
“真是没想到,到了最后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蓝湛这个小古板。”魏无羡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
魏无羡最庆幸的离开江家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佩剑随便,直接将白蛋拢在怀里,御剑飞往夷陵。
尽管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夷陵还是和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看到街道上有些冷清的模样,魏无羡忍不住就想起当年流浪时的日子。
其实,仔细想想,在江家的这些年尽管他衣食无忧,可是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面对虞夫人对阿爹阿娘的辱骂,他不能顶撞;面对虞夫人对自己动辄打骂,他不能有一丝抱怨甚至连一句疼都不敢说,只能每日看着虞紫鸢的脸色过日子。
那些年在夷陵流浪,虽然食不饱腹,甚至常常要在恶狗的嘴里抢食,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诋毁辱骂他的阿娘,他也不用整日被罚跪被鞭打。
走着走着,一个孩子突然跌倒在了路中间,而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在飞速的冲来。魏无羡足尖轻点,便救下了那名孩童。
那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小孙孙啊,你在哪呀?”
很快,一个耄耋老人出现在了魏无羡面前,见到孩子平安无事的样子,立马就松了口气。
正准备道谢,却在抬眼的那一瞬,整个人一晃神,脚步有些颤抖的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那浑浊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莫名的悔恨与愧疚。
“恩人,真的是恩人。是我对不起恩人你啊。”那老人家突然间上前紧紧的攥着魏无羡的手。
“老人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魏无羡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会的,老朽虽然年老体弱了,但是绝不会忘记恩人的样子。这些年老朽的心里一直为当年做的事感到后悔与愧疚,这么多年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午夜梦回,老朽总是梦到那个孩子看着自己,他浑身都是伤,却总是以一张笑脸待人。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昧著良心接受江家的钱财,也许那个孩子不用平白受这么多年的苦。
还好,恩人你现在回来了。那个孩子应该也回到你和散人的身边了吧? 现在这个孩子应该也很大了,应该像极了恩人你吧。”那老人家也不管魏无羡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这些年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听到老人家说的话,魏无羡的心底隐隐有个猜测,这位老人家应该是把自己误认为阿爹了,而且老人家描述的那个孩子与自己在夷陵流浪时何其相似。
若是如此,那么这老人家为何声称自己受那么多苦是因为他收了江家的钱财?
这其中究竟有何必然的联系,而江家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魏无羡隐隐感觉这一趟夷陵之行,也许会彻底颠覆自己一贯以来的想法与认知,原本在白蛋的安抚下好不容易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再次变得无比沉重。
魏无羡扯了扯嘴角,有些生硬的装成自己阿爹的样子,追问道:“老人家,你何出此言啊?我……我家阿婴受那些苦怎会与你有关呢?”
那老人家悔恨的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当年恩人夫妇正是受我所托前去除祟,等了好几日都未等到恩人回来的身影,便猜想是否是恩人夫妇出了事。我便急忙出去寻找两位恩人的孩子,那孩子就坐在客栈的门口痴痴地望着两位恩人离开的方向。我便想恩人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而意外丧生,那么今后他们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却不曾想被一个身穿紫色衣袍腰间佩戴者铃铛的年轻男子拦住了。
当时我家中贫困,孩子又生了重病急需银两救命,那江家人就给了我一张银票,说只要我不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让夷陵地区的任何一家人都不许收养这个孩子。不仅这张银票是我的,还可以给我珍贵的药材来改变我的孩子的身体素质,也许日后还能踏上修真之路。
我那个时候真的是被钱财迷了眼……怎……怎么……”那老人家已经痛哭流涕,哽咽道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那嘶哑的声音,与一滴滴流下的眼泪,像是一击击重锤落在了魏无羡的心里,压得他喘不上气。
原来如此,难怪和他一同流浪的那些孩子有好多都被收养了,唯独自己……唯独自己没人愿意收养,甚至别的乞儿能得到别人的施舍,唯有自己什么也没有,甚至那些人像是驱逐污秽一样驱赶自己。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魏无羡的身体里摇摇欲坠, 随后便轰然倒塌。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力感攫取,浑身疲软的差点倒在了地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失控的心跳声让魏无羡感觉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不清。
滴答滴答的声音让魏无羡找回了自己的听觉,魏无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颤抖的放在自已眼前一看,红红的一片。
是血吗?
随后,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