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长主府内今焚香待客，若人能察觉香炉燃香，便能知香灰已堆积其中;懂香之人也可知此香气沁人心脾，颇有静心凝神之功效。

长主坐于主座，一排婢女自她左右排开，心腹自门前入，长主抬眼一望落在心腹后二人身上，抬手召心腹归身前。

二人入内便想落座，长主声色俱厉言：“两位见本宫不行礼便想坐，是不识规矩还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漓漓瞧你说的，我们三人自小相识，几人又交好，最是熟稔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华服女子讪笑着言

长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言：“本宫如今不想与你们交好了，有何不可?艺艺阿姊携本宫未婚夫婿来此就是为了谈交情的?”

“漓漓，我和艺艺情投意合，望你能主动解除婚约，才能不伤害三人之间的情意。”王艺见此娇羞的拉了一下吴楠。

“放肆，本宫的闺名也是你可唤的?你们二人礼仪不周，毫无规矩，既如此本宫便好生教导你们规矩。”风漓漓眸色渐深，越发薄凉言：“月瑶，掌嘴十次以示惩戒。

二人神色皆慌，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慌张，心下越发没底。随着月瑶逼近，王艺心一横对着月瑶道：“我与楠哥哥是世家子女，也是你这贱婢可以掌嘴的?”

月瑶一顿，便听见薄凉的声音传来：“月瑶是本宫的人，比起你毫不逊色，且月瑶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一等女官，自古女官都有权管教不识规矩之人，你觉得贱婢也是你配喊的?”

“世家子弟，自有父母教诲，再不济夫子也是教导，怎劳她人操心?”吴楠底气不足话音有些薄弱。

“月瑶是宫中女官，教导规矩乃分内之事，若是你觉得不服大可去御前告状，看看有没有人搭理你二人才是。世家子女上有父母教诲下有夫子教导，规矩还学的如此差劲，可见不是他们的过错而是你们无心思在此，既如此不罚如何服众?”长主挑眉相望，鄙视亦然于面

“长主仗势欺人亦或是容不下青梅竹马，那种传出对漓漓的声誉都不好吧，漓漓不如息事宁人，保全声誉”王艺眸色一转，言语却颇有威胁之意味

嗤笑声传入耳中，显得格外刺耳，只是王艺与吴楠脸色越发差，只见长主悠悠端起茶盏，轻晃片刻，低眸瞧着旁边的茶盏若有所思。

王艺与吴楠对视一眼，心中越发坚定长主为保声誉定然不会为难他二人，还未露出喜色，长主薄凉之音在推杯换盏间传出：“月瑶，本宫不曾让你不动手，你为何停下不动?是狂吠声不止扰了你心绪还是怕脏了手?”

月瑶闻言干脆利落抬手落手，只听见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二人被打的头偏了偏，满眼的不可置信，紧接着一声声回响室内。

二人以掌捂脸，愤愤不平的看向月瑶，王艺抬手便想掌捆月瑶，长主轻抿一口茶，重重将杯盏拍在桌子上，王艺一惊缩回手来。

长主言：“你二人如此神色，难不成是不服?本宫不愿搭理你二人，退下吧”

“漓漓，你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那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明日朝堂之上必是弹劾你的折子，你如此跋扈，必是众怒”吴楠怒气冲冲的道

“多年情分?”冷眸瞥了二人一眼，斟酌一杯热茶，轻摇慢晃言：“是你二人之间的情分吧?本宫乃是当朝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为何不能跋扈?”

“漓姊，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楠哥哥好不好？我会告知父兄去清修，绝不出现，你不要迁怒楠哥哥了行吗？”两行清泪随音落，眼瞧着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模样，可惜眼底的算计太

过明显

“啪啦”——是瓷器碎的声响，屋内人一惊，纷纷抬头看主座之人，长主满脸怒意言：“垃圾丢了，本宫会稀罕捡回吗？”

茶杯是从长主手中丢到王艺身上的，茶杯碎裂时茶水也迸溅到她身上，她却噤声不敢在言。茶水依旧散着热气，吴楠瞧着便怒言：“你果然毒蝎心肠，如此烫的水，万一伤了王艺容颜，你让她此生如此过活?”

长主眯着眼，怒极反笑问：“她勾引本宫未婚夫婿，行如此不要脸面之事时，怎么不替自己想想?既然她都不在意，本宫为何要替她着想?”

长主撑着头，揉揉眉心言：“当真乏了，月瑶派人入宫将此事告知圣上，告诉他是本宫要解除婚约，自此生死婚嫁，各不相干。”

月瑶颔首应道：“是”

两人见此想离去，月瑶瞧长主模样，伸手派人拦着言：“两位等圣上决断后，方能离去，若是此刻吵闹离去便是抗旨，两位还是乖乖待在此处，莫要找事才好。”

长主闭目养神也不在多言，月瑶归到长主身侧附耳轻言：“主儿，此香有静心凝神之功效，主儿不妨先好生歇息，等圣上消息至月瑶在唤你。”

长主点头应了，月瑶派人拿了薄毯披在她身上，静静守在她身侧。不过多时便听高声语：“皇上驾到”

长主悠悠转醒，正起身相迎时，人已至门前，长主依照规矩行礼，皇上快步至人前将她扶起。让她坐于主座之上，她却言不合规矩，圣上却言：“此处不是宫内，没有君臣，只有兄妹，为兄来替你撑腰，你想要如何罚都依你。”

两人疯狂磕头求饶，无人理睬，长主眸子一动言：“本宫不予追究，可婚约是本宫父皇所定，为表歉意，你二人前往寺庙内潜心清修为我父皇祈福，为国运祈福，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臣，臣女谢过长主，陛下”二人面如死灰，喃喃谢恩

两人离去，长主喃呢道：“心寒何可解，陛下早些归宫吧”

皇上无从安慰，嘱咐几句便归宫，长主府内日日焚香，乃是长主为静心神，也是为己能有片刻宁静。

那二人如何，长主自那日起不曾关注，更不曾相见，香灰易清人难清，情自起难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