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第五章

人很少。

偌大的包厢里，从上车到下车换乘，只有十二一人。

窗外的风景一幕幕出现、消失，十二握着小小的背包带，轻靠在皮椅上。

抵达目的站时，阳光已经变成大片大片的黄晕。

十二回忆着祁东的叮嘱，向着太阳落下的地方一步步走去，周围人们投下的影子是灰黑色的。

眼前的建筑逐渐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很多的晃动的人影。

十二抬起头，身旁即将裂开又一个缝隙的指路木牌上，清晰的写着“珍珠大峡谷”。

珍珠大峡谷的谷口人山人海，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考试的考生。

不少人手里似乎还拿着申请表，嚷嚷着要去哪里交表格，十二握紧了布衣袋里的信封，不知这物件的性质和申请表是否相同。

兴许是来得晚了些。

十二看到人群缓慢的向着谷口涌去，时而停滞不前，时而推搡前进。

最前面的人跳下悬崖，后面便立刻会有几个随着跳的。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寂，直到下一个领头人出现。

虽然不明白这行为从何而起，但十二记得祁东说过，要她按照“尼科尔”的意愿，就只能走这条路。

十二坐到崖边，轻轻一纵身，就像柔软的羽毛般悄无声息，似乎这只是在和落华玩跳什么跳跃游戏。

下落时，十二的水袖飞起，松散的束腰被风刮开，飘带贴到身体两侧。

崖顶的黑发青年眯起眼睛，这个女孩下落的速度似乎不太正常，比常人几乎慢一倍，身形真真正正的像一根羽毛般。

真是让人生疑。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摔伤，但十二却对此落差由衷的感到一阵熟悉，不由得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在山涧跳跃时，黑发在林中飞舞的样子。

不知为何，想这些回忆时用的都是第三视角。十二在画面里看见了落华，看到了祁东，也发现了自己。

下坠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十二发觉自己的变化时，已经躺在了什么一抖一抖的东西身上，很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痒痒的。

十二小心的爬了起来，感觉到身下的“东西”是活物，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向四周。

马蹄声随着视线一并清晰起来，十二茫然的看着眼前流淌的荧蓝色马群，木木的坐在马背上，就好像坐椅子那样平常。

万马奔腾……应当是要感到兴奋的场景吧？这样想着，她配合着情景轻轻勾了勾嘴角，尽管心里对一切并无感觉。

“喂——”前方传来突兀的喊声，十二把手搭在在身下高贵的生灵耳旁，轻轻挠了挠死灵马的耳根，随后便闭上眼睛，等待着一个结尾。

“快点，快点！”

身旁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十二轻轻动了一下，衣袖和白手套的交界处露出半截手腕，突然疾速的气流让十二这块裸露的皮肤感到一丝凉意。

风，越来越快。

马群中，十二乌黑的长发好像一面旗帜。

“噫——”身边传来幽远的长鸣，十二感觉自己再度悬浮了片刻，便轻轻下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她睁开眼，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后的峡谷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