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眠在大巴车的颠簸中醒来。
夜已经很深了，大巴车上鼾声如雷，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从a市到s市有一千多公里，但她没钱买机票，只能不断转车，她已经一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头特别晕。
她忍着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从浅绿色书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微信不断弹着消息。
【母老虎】：你到你舅舅家没有？
【母老虎】：你记得地址不，等会儿我发过去。
【母老虎】：别怪妈妈，要不是温建国那傻逼公司破产了，没办法才要把你送到小县城。
【母老虎】：妈妈在何叔叔那儿，等时机一到，妈妈就把你接过来啊。
温知眠扫了一眼就退出了app。
一周前，她爸温建国的公司出了问题，破产了。她妈妈林茹哪会跟一个破产的人过一辈子，转头就去找了微信里时常提起的“何叔叔”。林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不能让女儿受苦，特意让自己的弟弟照顾好温知眠。而温建国转了5000块钱就删掉了温知眠的微信。
温知眠已经花了一些钱，她以前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现在和之前大有不同，只能省着点花，生怕又出什么意外。
车窗外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飞舞，很好看。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现在正在睡觉，但车窗有些漏风，冷风吹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温知眠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毛毯给她盖上。
年轻女人微微睁开眼，说了句谢谢。
温知眠听到了，但没说话，只是托腮看着窗外的萤火虫。
*
温知眠一宿没睡。到了五点，火红的太阳从那边的山头升起，一旁的女人也醒了，把毯子递给温知眠。
“小妹妹，你一晚上都没睡吧？还在长身体，现在睡一下吧，等会儿到站了我喊你。”年轻女人温和地说道。
温知眠道了谢，习惯性地翻出眼罩戴上，气温没有半夜时那么低，她就把毯子紧紧攥在手里，也没放到包里。
年轻女人看了一眼，无声地叹气。
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估计又在闹离家出走。
*
大巴车停靠在一个山村的站台，温知眠不习惯在陌生的环境睡觉，没睡多久就醒了。
年轻女人正好也要下车，帮她提了包。
“我叫谭纯，言字旁的谭，纯真的纯。”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年轻女人开始自我介绍，“我今年二十五了，来这边支教的。”
温知眠点了点头，“温知眠。实岁十七。”
谭纯露出赞许，“高二啊，你来这儿干嘛？”
温知眠：“找亲戚。还有，我高一。”
谭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高二了呢。”
温知眠轻轻点了点头，“没事。”
*
从谭纯口中得知，她们如果想去县城，就必须等明天搭顺风车去。走了几个小时，离县城都还有几十公里的路。
她们在一个镇上歇脚，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旅馆，反正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
这个镇子很热闹，哪怕已经晚上十一点，也有人在没人管事的牌馆里打成一片。
谭纯和温知眠走了一天，都有些饿，她们便在牌馆对面的小面馆里要了两碗便宜的面。
吃到一半，牌馆里走出几个壮汉，看到旁边桌有两个漂亮妹子，心里欢心得不得了。
“妹妹，这么晚了回去吗？要不要哥哥送你啊……”其中一个青龙纹身的壮汉搬了个凳子，坐到谭纯旁边说道。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谭纯非常有礼貌地拒绝了他：“不用了，谢谢你。”
温知眠咬着面条，淡淡地瞥了那男人一眼，收回目光。
谭纯被那个纹身男疯狂骚扰，要不是秉持着人民教师的身份，她估计就要跳起来骂人了。
温知眠刚好吃完，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几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妈的有完没完，搭讪找对人好吗，大庭广众之下撩我老师，你们真当我们学校男老师是吃素的吗！”温知眠扫了一眼谭纯，随即开始胡言乱语。
管它真不真，能吓走那群王八犊子就行。
“卧槽……老师啊！”几个男人凑在一堆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我去我惹不起”。
唯独那个纹身男越挫越勇，甚至还对温知眠起了坏心思。
“小妹妹，你可得认真听我说话啊，我只是想送你们回家而已，就当做做好人呗。”
纹身男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甚至想上手抓住温知眠的肩膀。温知眠感到恶心至极，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谭纯也趁这个时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去，握着温知眠的手，“没事吧？”
温知眠摇了摇头，厌恶地看向对面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恶不恶心。”
纹身男轻蔑地扫了她们一眼，“别急啊妹妹，你告诉我你家住哪，哥哥送你回去呗。”
“我家住a市，你二十分钟之内能送到？”温知眠轻哼一声，道。
纹身男顿了顿，随即狂笑起来，“哎呦……外地人啊。妹妹，你这我确实送不到，要不然你们今晚上哥哥家住去，哥哥不收钱！”
几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温知眠找不到可以用来攻击的物体，对着谭纯做了个口型：跑。
*
两个人同时携带着自己的东西飞奔出去，小面馆里的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被纹身男呵斥：“看什么！还不快追！”
两个女孩子，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能跑多远。
温知眠在拐角处转了个弯，溜进了一条小巷子，看到一辆发动的车，温知眠也没顾那么多，直接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少年的面庞。
“有事？”
“你好，可以麻烦暂时借你的车一用吗？有人在骚扰我们。”
温知眠说的很流利，车里的人似乎点了点头，随后道：“上车吧。”
谭纯道了谢，和温知眠上了车，不安地系好安全带。
车里开了空调，驾驶座上的人用指尖敲打着方向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是，我们是a市那边来的。”温知眠为了感激刚才的恩情，开口道。
他“哦”了一声，把车开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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