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窝里几缕淡淡的雪雾缓缓升腾，在半山腰萦绕飘荡，好像挂在藏族人民脖颈上洁白神圣的哈达。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雾也渐渐消散了，村子里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刘问躺在爷爷晒太阳的竹编摇椅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云。

“问问，问问，阿姨问问在吗！”周游抱着

一堆书兴高采烈的迈过门槛，朝刘问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水洗的蓝色的地方都有点褪色了，白净的脸上好像多了几丝红晕。

“干嘛！”刘问躺在摇椅上煞有其事的晃着

那把老旧的蒲扇。

“快中考了，你不复习复习？”周游把书一吐露全放在刘问的怀里，然后顺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了个苹果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哎呀，周游啊没事，不管她！考不好就

让她去镇上的纺织厂上班！”刘妈妈从外面地里传来声音。刘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去刘问姥姥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当年的刘爸爸也是出了名的帅小伙儿，家里也是当时乡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小伙儿年轻帅气，父亲和他又是当过兵的，母亲是教师，也是当时整个镇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媒人马上就给他俩牵了线，两个人也心照不宣的默认了。结婚之后，刘爸爸想赚大钱。跟着同乡的人出去闯荡，结果没两年回来了之后，变卖了所有家底还了债。从此，刘爸爸沉迷赌博，日渐消沉，再也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刘爷爷也一病不起，刘奶奶每天闭门不见。刘问从小就活在了爸爸的乖戾暴躁之下，活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之下，活在了爷爷的哀怨叹息之下，活在了奶奶和妈妈的眼泪中。所有小朋友都不想和她玩，她同样也觉得自己一个人乐得自在。但是总有一个拉着大鼻涕，棉裤也老穿的歪歪扭扭的小

男孩跟着她，起初她以为那个男孩也要讥讽她几句，她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无所畏惧的姿态等着他放招。那个小男孩擦了擦鼻涕，提提了棉裤，却只是拉过刘问的手强行塞进去一颗糖。小小的刘问可能还不知道感动该怎么写吧，却被眼前这个男孩子给感动了，仅仅是因为一颗糖。

那天她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却看见家里一地的碎玻璃。妈妈蜷缩在一旁，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爸爸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想把妈妈拉起来，妈妈却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刘妈妈跟刘问说，问问，妈妈和爸爸离婚好不好？你跟妈妈一起走好不好？但是妈妈也有妈妈啊，妈妈怕他去外婆家闹啊！小小的刘问看见平时温柔干净的妈妈，如今脸上血迹斑斑，家里地上又是一片狼藉没有吓到，却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大哭不止。刘妈妈看见小刘问哭了，立马擦干眼泪整理头发，从地上爬起来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就开始给刘问做饭。小问问就在妈妈旁边认真的写着生字。

刘妈妈一边做饭，一边嘴里念着什么，小问问很快被吸引了。

“妈妈，你在念什么呀”

“妈妈在念诗歌。”

“诗歌？那问问能学吗？妈妈从头念给问

问听，好吗？”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 . ”问问看呆了，刘妈妈沉浸在那个世界里跟平时村里那些因为鸡毛蒜皮打的不可开交的妇人们一点都不一样，她在发光。这样的刘妈妈也在问问小小的内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关于文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