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瞳孔,如海洋般绚烂。
谢轻州:“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瞳孔颜色很特别吗?”这是谢轻舟初见时闻竹时,问的第一个问题。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很多人都跟我说过。”权当你夸我眼睛颜色好看了。
……首先我不是颜狗,其次这人长的真的很好看,可是他好自恋啊,哦他有这个资本。
“你的头发颜色也挺特别的,天生的?”
?你管紫色的头发是天生的?
“……不是,染的。”
但是谢轻舟现在只想把头发染黑回去,虽然自己是个不良少年来着。
不良,但只是喝酒,不做打架蹲局子的事,那应该算半个不良,那下次可以说自己是个好人。
“铃……”
“走了,上课了,我记得……你是三班的?”
谢轻舟惊讶于眼前的人似乎认识自己,毕竟这可是个学霸啊……是哪怕理科不合格也能年级前十的那种。
“不记得你名字,毕竟经常碰见也可以算一种不认识。下次记得说名字,不然我还当不认识。”
高二六班,时闻竹。
毕竟自己真的活不久了,可别让我死的时候没人记住我,哪怕有一个都行。
死之前……还是先把头发染黑吧,头发天生就是紫色可不存在我身上。
我不怕死,也不抱怨所谓世俗的不公,我只是不想平淡的死去,平淡到无人铭记。
……
“呦,今天想染什么发色?老熟人了,今天给你半价。”
谢轻舟轻笑一声随即开口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黑色。”
“黑色?你确定?”理发师对谢轻舟想要染黑色的想法很是惊讶。
“突然觉得黑色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也没有谁的头发是天生紫色吧。”
“除了二次元谁的头发是紫色的啊!?行,我给你染。”
想把头发染回去为什么找这么离谱的理由啊。
时闻竹再次见到谢轻舟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
又或者说是私下见面的时候。
“诶?这位同学的头发怎么又变成黑色了。”时闻竹眼睛里是没有丝毫掩藏的笑意,他几乎要把“我只是说一句你紫色的头发很特别,又没让你染回来”这句话告诉所有人。
“……谢轻舟。我的名字。”别再笑了啊!真的很尴尬!
“我叫时闻竹。”时闻竹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嘴角还有着一丝笑意。
好丢脸,我为什么要我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去把头发染黑了……还被人家嘲笑了……
时闻竹点到即止,总算是停下了嘲笑谢轻舟的想法。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甚至见面很多次,我还是想说,你的眼睛颜色真的很好看。”谢轻舟逐渐认真了起来,一双纯净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湛蓝色的眼睛,正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谢轻舟。
时闻竹的眼睛里是谢轻舟一副莫名认真的模样。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我很乐意。”
……
“你说你命不久矣?”
“……嗯。”
“我还以为是什么其他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谢轻舟早就和时闻竹无话不谈,除了自己活不久这件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是什么时候说出这件事被时闻竹知道的。除了亲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也确实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至少在他记忆里是这样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哪怕是和我一起吃饭都觉得是最后一次啊,你把我和做的任何事情都当成了最后一次,有时候甚至都有些偏执了。”
原来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突然感觉自己好幼稚怎么办,还有时闻竹怎么这个都能发现。
他对别人内心的情绪表现也太敏感了吧!
“你可以说出来的,哪怕在刚见面的时候说出来都可以。我不是一个幼稚到因为一个人患有某种疾病就因为这个远离甚至对别人恶语相向的人。”
谢轻舟第一次看见平时没有正经模样的时闻竹认真了起来。
“所以,你是不是随时会去世啊。”
???你正经超不过三分钟是不是!
……虽然说的没毛病吧,但感觉哪里怪怪的。
“算了,反正我都说出来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唉,我最重要的朋友居然把这种事情瞒着不告诉我,甚至认为我会疏远他,唉。”
时闻竹突然来了一段无厘头的阴阳怪气。
谢轻舟突然一阵心虚。
“闭嘴!”
哎呀呀,轻舟这家伙恼羞成怒了。
自己当初随便赖上的人,是个心细如发还有耐心的……挚友。
……
临近高考,谢轻舟的状态反而越来越差。
“咳咳咳……”谢轻舟捂住嘴咳了好久,手上早就染上了血迹,他本人却不甚在意的拿卫生纸擦了两下就接着写解到一半的物理题。
他不是没有学习的天赋,只是当初他自己都看开了,没有再那么用功。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
“凭借你的成绩,想要考进国内那些有名的大学完全绰绰有余。”不仅仅是班主任,每个发现谢轻舟学习天赋和成绩的老师都这么说。
前提是……
算了,活不了这么久,就别再想以后了。
“我帮你带了午饭,有胃口吗。”时闻竹挑了个其他人都在寝室复习的时间,帮谢轻舟带了午饭去教室。
“不了,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不想吃。”
“行,那把热牛奶喝了。”
“……行吧。”
四五月的天牛奶确实有些偏热,应该是时闻竹特地接了热水把牛奶烫的。
“太烫了……”虽然也没有多烫吧,但就是突然想矫情一下。
快死了矫情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我的也是热的,温度刚好。”
“那下次烫两分钟。”平时谢轻舟说什么都要怼两句的时闻竹今天难得顺着谢轻舟。
时闻竹把自己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谢轻舟桌旁,动作无比自然的坐在谢轻舟旁边。
“又在写这些看不懂的题啊……”时闻竹靠近谢轻舟桌边,看着那些晦涩难懂的题目发出一声感叹。
“什么看不懂的题啊,我之前教过你的好吗,你学完就忘啊?”谢轻舟听见时闻竹的吐槽颇为无奈。
“看到了看到了,应该会一点。”
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说你看见了。
时闻竹他肯定敢。
反正他都知道差不多了,只是不愿意说就是了。
谁都不挑明,说都不说出来。
……
“时!679。”
“啧,怎么比我还高。不行了我好嫉妒,不行了该死的理科。”
“保守说法,还有一年。”
“嗯。还不算太短。”时闻竹说完便没再有了下文。
空气中不经意间染上了一丝尴尬。
“我要是……”
“我也不知道。”
“贺礼。就知道你考的比我好。”
是副男士耳坠。
是和时闻竹眼睛一样蓝的颜色。
美的摄人心魄。
也不知道自己能戴多久,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对不明显的耳洞的。
不是一年,是还剩一个月。
“我能再看看,你的眼睛吗。”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
谢轻舟最后一次在时闻竹的记忆里笑的那么灿烂。
“我先回家了,再见。”
“我很喜欢你的贺礼。”
……
又是一年,时闻竹站在谢轻舟墓前,看着留在他们之间的语句。
“少年就是少年,遍看万花凋零,仍觉春水有色。”
这句话当初被时闻竹写在了谢轻舟的语文书上,现在被刻在了墓碑上。
“少年的世界,永不褪色。”
如今,只剩时闻竹一人在谢轻舟墓前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