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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必你猎杀魂环。本君做了你的武魂,你的魂环,都由本君的灵魂之力提供。]尚缺摸着宁昔昔的头,轻轻的说。
淡淡的云烟流过,就像是轻轻流转的光阴。
[你……这样的魂环……能好么?]
[挺好的。能随着你的魂力增长而提高品质。最高,可到万年。]尚缺说,见她半晌都没有回话,侧头看去,发现她已经昏迷。
就像是漫长的黑夜里终于得以小憩。尚缺叹息一声,守着她,抬手间青色的风暴涌动,以宁昔昔为中心开始翻动,青色的流云与能量一通汇聚,最终没入了宁昔昔的眉心。
黄色的魂环浮现在她的身边。
[本君也曾有过喜欢的人呐……只可惜,她志在四方,倒是瞧不上我这一个登徒子。]尚缺看着宁昔昔粉红色的脸蛋,自嘲的笑了笑。
[怕是她早已经死了上千年了罢——]
言罢,尚缺以灵魂之身将她抱到古榕回宗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看着古榕人来了,这才钻进宁昔昔的识海。
“长老,前面的娃娃,看着像是宁昔昔。”宗门内同行的魂斗罗向古榕汇报。古榕轻轻“咦”了一声,也慢下脚步上前看去。
果真是宁昔昔。
“带上她回宗吧。”古榕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半晌开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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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宁昔昔被古榕带回了七宝琉璃宗。
没有人再提起这一件事。仿佛这也是一件被人们深埋在心里的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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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永远是赤诚的,也永远是冰冷的。
尚缺后来回忆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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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
满天的雪花落下来,将大地粉饰的一尘不染。宁昔昔的血迹,千万人的血迹,都被隐藏起来,那些仇恨,利弊,权术,此刻仿佛都没抹去。
白色覆盖了七宝琉璃宗,覆盖了七宝琉璃宗的晦暗。仿佛它永远光明而璀璨,不曾沾染脏龊。
宁昔昔站在雪地里,练着尚缺和尘心给她的剑法。青色的剑芒划破寂静的夜晚,眼神里透露出锋锐之气,精致而华美的面庞里也带上了昔日西离石国的风度。
宁昔昔平静的收剑,看向远处的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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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梅亭,尘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晓得宁昔昔这些独特的剑法从何而来,可他晓得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机缘。古榕想过要问宁昔昔,被他压下了。
“小丫头好不容易独创个剑法,此等智慧结晶,还要告诉你,古榕,你这般没有天理么?”
那时,古榕黑着脸给他轰走了:“早知道你这般对我,就不请你来吃茶了。”
宁昔昔确实是他所见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也是如今他所见过最为刻苦的孩子。尘心哈气,白色的云雾在面前凝结,飘动。寒冬腊月的夜晚,还在练剑的人可不多见。
“昔昔,不早了。”看着宁昔昔收剑,尘心提着一盏灯笼走来,撑起伞。漆黑如墨的夜晚被擦出一块淡淡的明亮,映出尘心的脸。
脚步声在雪地里化成沙沙轻响。
宁昔昔神色一下就柔和起来。
“长老,您先休息罢。”宁昔昔转过身来,青色的发丝顺直而柔软,在转身中摇动。她垂着眼眸,朱唇轻启:“今日练习还未完。”
宁昔昔在尘心面前永远是得体而温润的,不敢有片刻的失态。她故作淡漠的说着,看着。白色的鹤氅遮住了风雪,也让小姑娘看起来不染纤尘,亭亭净植。
“昔昔,你晓得自己,相较于他人,最大的优势么?”尘心看着宁昔昔,而宁昔昔沉默的低下头去,盯着他的足尖看。
“许是刻苦了些?”
尘心摇头,把伞递给她,又拍去她身上的积雪:“非也。昔昔,你有着超脱常人的狠厉。这是你在血海里面磨砺出来的气质,这是优势,是你的长处,也是无数世家子弟羡慕不来的,你不必刻意去掩饰甚么。”
“……是,长老。”
宁昔昔接过这竹伞,跟在尘心的身后去了梅亭。身后的雪落了满地,风簌簌的刮着,唯有尘心的一盏灯火亮在夜里。
“长老。”宁昔昔忽然开口:“您觉得,我的未来是甚么样的呢?”
尘心愣住了,似乎没有想过宁昔昔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大陆上少有的天才。前途,自然,是前途无量的。”他说。
他看到风雪将小姑娘发上挽的红色发带吹起。他看不清楚宁昔昔脸上的神色,只看到小姑娘向他一步步走来,近了看到她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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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宁昔昔不过才到尘心的膝盖。
彼时,尘心从未想过宁昔昔会死的如此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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