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林正我小时候最讨厌别人说我是林珠的哥哥，但没人在乎，包括我父母，他们对此都一笑置之，只有林珠会在别人这么说我的时候纠正：这是我哥哥，他叫林正，双木林，正气凛然的正；这是我哥哥，他叫林正，双木林，正大光明的正；这是我哥哥，他叫林正，双木林，正心诚意的正……她很小的时候词汇量就很大，她把她知道的所有关于‘正’字的好词都用在了我的身上。”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比他更憎恨别人将他称为“林珠的哥哥”的人就是林珠，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她一直那么爱着他、护着他甚至宠着他……正本清源的正、正人君子的正、正直无私的正……

“对不起！”竹个个男孩子气地抹掉涌出眼眶的泪水，把自己的手机向地上一摔一脚踏碎，“我不知道这些，真的对不起！”

不，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林珠出事后，他何曾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林正一直记得，林珠被击中后并没有立即晕倒，她还看着他，林正清晰地看见妹妹眼中那道独属于她的闪亮的光彩正飞速地消散。虽然所有人都说那是个意外，并不是他的错，父母也这么说，但林正知道，都是他的错，是他把妹妹害成这样，是他让一只曾经有能力翱翔九天的鸟失去了她的翅膀。这么严重的错，他该怎么去道歉？他只能硬撑着装作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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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林珠非常美，但脑门上被人用白板笔写了个大大的“猪”字后就没那么漂亮了。

“反正你就记住，任何时候都闭上你的嘴就对了。”少年一边收起黑色的白板笔一边冷酷地说，“不说话就能故作高深，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你是个傻瓜了。”

林珠和少年站在僻静的小巷里，隔着窄窄的马路望得见人头攒动的学校大门口，因为是新生入学第一天，所以学生们显得格外精神饱满和兴高采烈。

“我……”林珠刚出声，少年就抬手向她嘴巴上轻拍了一下。“我刚和你说什么了？”少年厉声喝问。

“闭嘴？”

少年漆黑的大眼睛一横，林珠终于不敢再出声。“我先过去，你等会儿。在学校不许来找我，放学后你还在这儿等我。别跟着我！”

林珠赶紧放下已经抬起的脚。她目送少年瘦瘦高高的背影越行越远，心里恐慌得要命却不敢开口说话。少年忽然转身，脸上的表情依旧不耐烦，“喂，待会儿你自己过马路小心点！”

“哦……”林珠的声音只发出一半就被她自己抬起双手用力捂住了。少年像被她那副白痴样子惹毛了，翻了个白眼更快地走开。

少了林珠这条小尾巴的拖累，少年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而大家也都对这个高大英俊笑容明朗的少年投来友好的注视。这感觉实在太棒了，少年沉浸在新生活即将开始的兴奋中，等他意识到他忘记擦掉林珠额头上那个“猪”时已为时太晚。那个白痴显然是不知道要自己擦掉的。

放学的时候，林珠按照少年的

指示背着书包站在小巷里等他，并止

不住地抽泣。少年看到林珠时，她脑

门上那个“猪”字已经不见了，有个

好心的同学帮她擦掉的，但脸上像个

三岁孩子似的挂满眼泪鼻涕。少年嫌

弃地抽出一张面纸丢给林珠，“怎么

了？”林珠抽噎着摇头。

“到底怎么了？”林珠张张嘴又用力闭紧。

“好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少年觉得他都快给逼疯了。

“哥哥，他们骂我是猪。”林珠哽咽着诉苦。

其实未必是骂她吧？林正无奈地想，也许人家只是把她脑门上写的字念出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