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日,恰逢果郡王从蜀地归京。
白日皇帝率百官群臣在天坛祭天后,晚间宫里举办家宴,也算是为果郡王接风洗尘。
安陵容眼看着就要生了,自然没有赴宴。
宴席上,果郡王讲述自己在蜀地的见闻。太后和嫔妃、宗室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后宫女人困居紫禁城,而宗室无诏亦不得离京。唯有果郡王有因奉了皇帝密旨,可前往各地探查秘情,才能如此逍遥。
听完了蜀地风情,太后目光一转,看向华妃:“华妃这件衣裳不错。哀家虽然眼神不好,都觉得光彩夺目。”
自西北起了战事,宫中便节俭用度。帝后和太后以身作则,上行下效,嫔妃们自然要也要如此。可唯有华妃依旧奢靡,宫中的用度只增不减。太后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暗藏危机,敏锐如甄嬛、敬嫔等人,已经发觉了微妙之处。
而华妃却一无所知,反而得意笑道:“太后赏了那支步摇,臣妾想着,得有些好衣裳配才相得益彰,所以让绣院新做了几身。”
在华妃说话时,皇后瞥了眼皇帝的神情,辨不出喜怒,觉得需要再加一把火,便道:“什么衣裳得配什么首饰,本宫看华妃簪的绢花也价值不菲啊。”
华妃以为皇后眼红自己的穿戴,炫耀道:“宫中簪发用的绢花都是绸缎做的,虽然好看,却容易腐坏,臣妾用的是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做的。”
皇后生怕皇帝不明白华妃超乎寻常的开销从何而来,进一步点明道:“的确好看,但是花费也不小吧。”
华妃不耐道:“多谢皇后关怀,臣妾家里好歹有些贴补,不必费宫中的钱。”
太后原还为皇后过于冒进,兴师问罪的意图太过明显而感到头痛,没想到华妃竟然语出惊人。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华妃,心中直摇头。
即便是普通人家,女眷靠娘家补贴养活,都会让男人觉得丢人和羞耻,更别说天家了。
华妃这话,显然是在打皇帝的脸啊。可她却全然不知,还在为自己堵住了皇后的嘴而沾沾自喜。
皇后心满意足地笑了:“都像华妃一样有个好娘家才好呢,就不用守着月例银子过得紧巴巴的。”
太后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宜修,太冒失了啊,难怪皇帝不喜欢你呢。点到为止,留着皇帝在心里不断咀嚼和猜忌,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偏偏要把话说开,是给华妃上了眼药,可也让皇帝丢了颜面啊。
却听华妃更加得意:“臣妾娘家再好,也是得皇上赏识。”
雍正出声应和华妃之言:“年羹尧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朕赏赐他什么,他都贴补给你了。”
皇后见皇帝居然还在维护华妃,心中不甘至极。
她却不明白,皇帝当着众妃,特别是宗室的面,若是承认了华妃穿戴皆非皇帝恩赏,让人觉得一国之主竟然养不起自己的女人,这份羞辱,比华妃和年羹尧贪腐更让皇帝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