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对你的眼神
从来都不清白
-
在喻家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不痛快。
喻铖答应我在五天后举行发布会,以找回亲生女儿的名义同时开展新的项目,我也就是个上流社会交际的幌子。
我心知肚明自己要做什么,就如同喻栀一样。
她曾在我来的第一天,失眠到欲哭无泪的那晚找过我。
喻栀睡不着吗?
喻姝也许你真应该学会敲敲门再进来
喻栀对于我的孩子气照单全收,敷衍般的敲了敲门就坐到了床前,她身上的白色纱裙就跟婚纱一样附着了月光,真好看。
喻栀要不要跟我说说话
喻姝说什么
喻栀比如
她也觉得无比好笑吧,自己都绷不住笑意随即绽放在唇角,我看得心颤。
喻栀如何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家里争取到最大的优势,如何安逸的生存下去。
一个假公主教一个真公主如何在城堡生存下来,仿佛国王王后头上的王冠是道恶咒,在荆棘丛白玫瑰遍布的沼泽里,她会是我的小王子。
要不要笑?我笑不出来。
我深知自己的处境,简直就是孤立无援。
所以我缄默了,默认了自己随意找人撒火的性子应该原地改正,至少要学会喻栀那样的神色自若面对任何突发状况。
可我还是无法吞咽这金丝雀般的生活,每天按时送来的私定衣服和琳琅满目的名牌包包化妆品,堆得梳妆台都放不下的项链手表,随处可见的高昂高跟鞋。我的生活要被奢侈品渗透进去了,八位数的名牌要学会眼不眨的拿下,用钞票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我的房间如同个战场,打扫多少遍依旧还是满满当当的模样,回归依旧。家里人从未责备我,甚至连据说几年都不联系喻家的舅舅都上赶着赠送礼物,挂牌长长的零将我淹没。
所有人都默认了我是个败家子的身份,又刻意溺爱。
林舒姝姝,妈妈可以进来吗
疏离得温柔的语气,我趴着桌子遥望窗外的小鸟无心答应她,她也就不进来安安静静站在门口。
喻姝进来吧
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舒明天就是发布会了,要穿什么衣服找好了吗
我摇摇头,笔尖在草稿纸上随意写了几个高奢的名字,居然已经滚瓜烂熟了。
她眼神好看到了也要装不知道,手上的茧薄薄的手心又热,抚摸着我的头发。她的眼神看着窗外的大树欲言又止什么,终究是扼杀在喉咙里。
林舒明天不要紧张
明天不要紧张。
必须紧张。
我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这种场景,站在台上自信挥洒的介绍自己叫什么,面对任何回答都游刃有余。
姚蓓蕾那个就是喻姝?
石妃巧是的吧,全场就她穿红色的。
姚蓓蕾倒是挺稳的,就是眼神止不住的乱晃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恶女三人组吧,我扯扯嘴角没打算怼回去,站在喻栀身边如同她养的小苍兰。
喻栀稿背了吗?
我点点头,喻栀松口气拍拍我的肩,恰到好处的遮挡了三人组看我的视角。
喻栀别多想,现实生活的名媛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对付和自己同一个水平的敌人。
也是,都是富家小姐上不上下不下的都基本一个水平线,在背后偷偷讲几句藏起来,明面还是亲昵甜甜蜜蜜的塑料姐妹花。我眨了眨眼示意明白,看着她以处理后续的名义匆匆离开。
无论怎么样的偏见也都无法否认,喻栀确实厉害,她的心机她的野心和能力,足够让我这位三无随时下台。
不出所料,三人组踌躇了回还是过来找我说话,大家都是一水的假笑聊衣服包包还有旅游,我被米兰时装周还有巴黎马德里奥伦多塞满了,没有空隙了。
关于我如何被找出的其实在一天内传遍各大与喻氏有往来的家族里,贴着我名字照片的报纸网络报道满天飞,配图是我高中的时候,丑得我龇牙咧嘴。
在石妃巧提起在马尔代夫的日子时,我终于喘口气将红柚汁完整的喝完,在其他二人的惊呼里视线转移过去。
是喻栀和她的未婚夫,那张脸我见过,希腊美神似的俊美亮眼神色总是淡漠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也是,一身黑和喻栀一身白做搭,身边是几位长辈交谈间发出愉悦的笑意。
他的目光很冷,感觉到我的视线扫过来同样也很冷,我们两个像世界的边缘地带。
吴世勋(口型)别乱看
我收回目光将玻璃杯放在桌上,看着喻铖正好走过来牵着我的手走上台。鲜花锦簇团团包围着,灯光温暖的撒在身上,我被大众灼热的目光注视着。
喻铖欢迎大家来到这个发布会
与其说是发布会,不如说是摄影机记录的大型聚会,浓郁的香水味冲到四面八方难以抵挡。
喻铖今天是喻某此生最幸福的日子,我那险些在火灾里丧生的女儿如今健健康康的,回到了我们喻家的身边,我们大众的视线里!
他热泪盈眶、他慷慨激昂、他好像站都站不稳,台下被阴暗遮盖的林舒搀扶着爷爷也配合的落泪。
精彩的话术层层叠叠的交织起来,掌声不断,扫过来的目光愈发滚烫汹涌,我有点招架不住。
喻铖为了弥补我的小孩,我决定将喻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连同美国的资产都给她。
喻铖我不求她有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她可以幸福快乐衣食无忧。
一片哗然。
我一阵心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卡在胸腔,同时耳膜鼓鼓震动吵得整个人都无法冷静思考。
这是补偿吗?用庞大的物质资产企图填补我内心上的空缺,再以其他理由将我送去美国眼不见心不烦吧,亲生女儿的待遇也就到这了。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烟眸含着盈盈春水般的转换情绪,依依不舍与对家人的感恩之情。啊,神圣的玛利亚,我该如何疏解心里复杂的情绪好让脸庞没有那么多愁闷,尽量看起来柔和一点。
喻姝这些年我总是心惊胆战又无比的想念,希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可以尽快找到我,在异乡的生活总是痛苦而孤独的。
是吗?
不是的。
在莱州的时候,我可以骑着自行车绕几条街闻着紫丁花的气息去学校读书,可以因为几道题和范丞丞打赌做到深夜,安静又祥和。
勾心斗角也好万事如意也好,所有一帆风顺的日子是要有代价的。喻姝,你做烂人做恶人,也要痛痛快快的做,活在当下才是实际。
我心口不一,就应该被报应。
这些稿子并非我写的,字字珠玑,脑海里反复浮现以前的生活,飘扬的小调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我都要被自己说得放声大笑了。
人在情绪抵达巅峰的时候是几近癫狂的,我意识不到自己眼尾有多红打转的泪珠数量,嘴唇按部就班 ,眼神死死盯着。
吴世勋旁边的那个男人,当他眼睛看过来时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瞬间把你拉回从前。
范丞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