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东区是个有名的贫民窟。
地缘偏僻。
还有不少烂尾楼。
一栋钢筋水泥裸露的烂尾楼内。
未初靠坐在一凸起的石阶上,悠悠闭着眼。
“小初姐姐!”
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跑步的动静。
听这声势,不是一个,而是来了一群小孩儿。
“小初姐姐回来啦!”
未初睁开双眼,眸光扫过,唇角泛起笑意。
一群小萝卜头围着她高兴地蹦蹦跳跳,就差没挂在她身上了。
“喵呜~!去去去,这群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上来就往人身上贴!”煤球气呼呼地挥了挥猫爪。
“小初姐姐带回来一只猫?”
“我能摸摸它吗?”
“你别碰,你手这么脏!大家都保持纪律,别乱碰啊,别给小初姐姐添麻烦。”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萝卜头高声安排道。
“哦,好的!”
“不给小初姐姐添麻烦!”一个二个传声下去。
很快小萝卜头们都老老实实站成了一排。
数来,共有十三人。
最大的约莫十岁出头,最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全部穿着打着各种补丁的破旧衣服,头发脸蛋也脏兮兮的。
有的鞋头破洞,钻出了几个脚趾。
有的甚至没有鞋子穿,赤脚上全是淤泥和碎石划出的血痕。新旧夹杂在一起,稚童脚上皮肤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老旧枯藤。
“大虎,怎么回事?”未初眉心微蹙,问向年纪最大的男孩儿。
大虎身材瘦得像个竹竿,个子并不高。
原剃了个光头,此刻长出了细细的茬子。
他抿了抿唇,自责道:“前段时间来了些奇怪的大人,到处打听小初姐姐的事。还有一些人,将我们赶到这里围起来了。”
这处烂尾楼外面还标着施工地。
用铁网围着。
以前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路亭特意这么叫人干的。
未初的这场风波闹得这么大,有不少人会来这里暗访。
路亭自然不可能没有后手。
这些孩子都是附近的孤儿,或者家里大人不管他们死活的那种。
哪怕消失了,也无人问津。
这黑社会一样的手段暴露出去,恐怕会震惊很多人。
法治社会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儿?骗人的吧?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人们常常以为,他们看不见黑暗,那黑暗便没有存在。
大虎说到这里,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已经咬着唇开始掉眼泪。
“小初姐姐,你去哪儿了呀?我们都好想你。”
“小初姐姐,我好饿啊,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说饿还好。
提到这个字,一连串的瘪瘪肚皮都陆续发出“叽叽咕咕”的响声,像是沙哑老旧的风箱。
未初抿唇,将带来的食物分发下。
大虎一边大口咬着面包,一面向她讲述最近这里发生的事。
“小初,你现在去那个什么长生家,会不会撞上李德那老不死的呀?”煤球担忧问道。
没错,长生便是视频里跳出来指证她的老头——李德的老来幼子。
李德这人抽烟酗酒,嫖娼赌博,五毒俱全。
年轻时败光父母家产,将其活活气死。
后来家暴老婆女儿,妻女在他一次酗酒后被活活打死。
只可惜贫民窟管理混乱,多年前更是不堪。
命比狗贱。
只说是摔死的。
两条人命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人们本能同情弱者,一看他一把年纪和憔悴的体貌,便会下意识觉得他是受压迫的一方。
却忘了,坏人也会变老。
按说,这段时间风口浪尖。
他收了路亭的钱,应该夹着尾巴缩起来老实本分一段时间。
路亭自然也是这么嘱咐他的。
“但他忘了,狗改不了吃屎。”未初唇角一翘,“好不容易有了这大把的钱,难得扬眉吐气一回,他怎么可能不去削金窟里花?”
当然,那李德也不至于傻到去那种一眼就能被看出来的地儿。
贫民窟常有那种街头暗巷,房屋接踵,只能容纳一两个人并行。
偶有巷口某些屋子门开,外面仿佛寻常人家,实际里面都是做些皮肉或赌博生意的。
未初虽然自重新回到这湖东区,才过了八九年。
但却对李德这老东西的秉性知之甚深。
她每到一个地方,首先第一件事就会将周边地理环境给摸个清清楚楚。
那李德自以为隐蔽。
常去的暗桩、常会的女人,早在她掌控之中。
“正好借这件事,肃清一下湖东区的风气。”未初唇角微勾。
苦淫秽混乱久矣。
未初的目标不仅仅是洗白自己,还要将这被人忽视良久的垃圾堆里的地下产业一锅端掉!
想要拿她祭天?
呵呵。
那不如趁势,借他人手,将这股浩然之风扬起,一波涤荡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