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似乎彻底入了秋,枯黄的叶子像是垂垂暮老之人大片大片掉落的雪白的发。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白潋发了一大场高烧,高烧久降不退,太医院的太医却纷纷束手无策,经世所学在白潋身上半点也用不上。
好在白潋熬了过来,不然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宫里为白潋主持后事之时。
巫宫寻一直守着白潋,直到要去上早朝,才暂时离开床前,但还是嘱咐吉春如果白潋一有什么事,就一定要立马来找他,不管什么时候。
只是那场高烧之后,白潋外强中干的身体似乎彻底被击垮了,整日里病重缠身,胸口发闷,整夜整夜的咳嗽。
夜里睡不好,但是白天却整日昏睡,但睡眠极浅,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惊扰到他。
这天弘启传来了一个消息,大昭的京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已经到了冬天么。”
实在太快了,就像眼睛一睁一闭,小半个月就过去了,原以为这日子很难熬,可是过这么快,白潋还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去年他来的时候,诏书急促,他急匆匆就赶到了皇宫,可是今年,一样的雪,一样的地方,他却久居病榻。
仔细算下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场被文人骚客写烂了的雪。
“确实到了冬天,你很想出去看看吧。”
巫宫寻走进来,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白潋仰着头看他,似乎从眼底看见了一些愧疚和同情。
可是不需要同情!白潋攥着自己的手。
但这点小动作很快被巫宫寻发现,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手指掰开。
白潋手上没什么力气,或者说他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根本敌不过巫宫寻。
巫宫寻不知在哪找一辆带轮子的椅子,椅子被安上了坐垫,后腰上也垫了一个软枕。
巫宫寻一手穿过白潋腋下,一手穿过白潋膝下,把白潋抱起来。
巫宫寻皱眉,“太轻了。”
他把白潋放在轮椅上,拿一张毛毯盖在他的腿上,“外头的雪景不错,只不过有些冷,我带你出去看看。”
巫宫寻把白潋推到衣柜前,拿出一件宽大厚重的裘衣给他穿上,这是制衣局前不久给白潋做好送过来的,正好拿来个白潋防寒。
雪花像是被风吹起的柳絮,轻盈的像是长了一对看不见的小翅膀。
雪落下是有声音的,就像是蝉翼落在展开的卷轴上的声音。
白潋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絮,凉凉的,在他手里化成了水,被他的体温加热。
“我想去梅园看看。”
梅园,顾名思义,是一个栽满梅花的院子,在冬天百花凋零,连素有傲雪凌霜之资的晚菊,也撑不到这个满是冰雪的冬天。
所以,梅园似乎是皇宫里最后有花开放的院子了。
梅花开的热烈,洁白的花瓣,血一样红的花蕊,漆黑的枝桠上,怒放了一簇一簇热烈的生灵。
雪大了,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巫宫寻打着伞,没让雪落到白潋头上,身上。
但白潋还是觉得冷,这种从脊柱向四肢百骸传递的寒冷,纵使他如何发抖也无济于事。
“好冷……”